北宋1·赤壁赋

是夜。

柳珺去了当地人们所说的赤鼻矶，见月明星稀，点点灯火映在清澈的水中便兴起游览的冲动。于是便租了艘船，晃荡到水中。

今日是农历七月十六，也就是既望之日。

“果真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如今才七月份，可这月亮倒如八月一般，亮的很……”柳珺躺在船上，枕着手臂，望着那月亮。虽说仍旧是中国的月亮，可这毕竟还是隔了好几百年的时间，少了现代的光污染、粉尘污染，月亮真的是很亮。

月亮，常常在古诗中代表着思乡的情感。对于此时的柳珺，出于东山之上的月亮，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情……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歌声，柳珺一侧用手肘撑起身子，看向声源。由于天黑，但借着月光，只见两名男子正在用手扣着船舷，口中唱着，“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歌词很明显的楚辞体。其中一男子约莫四十左右，蓄着长髯，柳珺看其装束，估计是个做官的，再从歌词分析，略带一丝惆怅，大概是官场失意吧！

许是歌声的惆怅感染了柳珺，她抽出腰间的长箫，和着歌声的曲调，开始吹奏，箫声低沉的音色中含着浓浓的离愁别绪。

一曲吹毕，柳珺出神地望着水中的月亮，波光粼粼，看似圆满，而实际又是粉碎，见此景，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待她回神转过身去，发现那艘小船已靠在她的船旁了。

只见那长髯男子端坐在船头，问她，“小兄弟的箫声为何如此哀伤？”

柳珺愣了愣，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地穿越，虽说那个时代各种的污染，可那里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能一直活到那个时候，不过……看着那不断流逝的江水，柳珺暗暗叹了一句，人生苦短。

“今天月娘皎洁，亮的周围的星星都看不太清楚，如今正处于秋季，各种候鸟都为过冬而向南迁徙，正所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不正是曹孟德的诗句么？”柳珺用长箫指了指西方，又指向东方，“此地为赤鼻矶，与当年三国的赤壁谐音。若是当日赤壁，向西去那是夏口，东面则是武昌，此间一路山川相互连接，树林茂密，如此山川秀美之地却是曹孟德被周公瑾困住的地方。”柳珺望着周围，眼中有着迷茫，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三国兵戎相见，火烧连船时的场景，满江的火光倒映在水中，显得甚是壮烈。

“当年曹孟德攻取了荆州，前去江陵，顺着江水向东进军，战船铁索连横，竟绵延了千里！船上的旌旗迎风飘扬之时，似乎可以遮蔽天空！”

柳珺转过身，跨到那艘船上，拿起矮桌上的一杯酒，对着江水，“曹孟德也曾像我这般，对江举杯，虽说他怕水，但也在船上随波漂泊，收起那船橹，即兴作诗，来抒发心中的凌云壮志，他本就是当时的枭雄啊！可是，那样的枭雄……”柳珺的声音轻了下来。

“如今又在哪呢？”

“况且如今我们在江上漂荡，虽说，江中的鱼虾可以做我们的伴侣，旁边那山间的麋鹿可以做朋友，能够踩着脚下的一叶扁舟，举杯劝酒，但人类其实很渺小，就像这天地间的蜉蝣，沧海中的一粟……我只是在哀叹自己的生命短暂，羡慕长江的无穷无尽，如果可以，我多想像那神仙在天上遨游，俯瞰天下万物，抱着这皎洁的明月一生终老……”直至世界淹没。

说完这些，柳珺忽然有种感觉，感觉自己正在慢慢融入这个时空、这个历史，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那男子听完，沉寂了会儿，开口道，“小兄弟知道那江水和月亮么？”柳珺点点头。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所以，从自身的变化看，则天地中没有能超过一瞬的生物存在，若从不变的角度看，则天地万物和我都是没有尽头的，又有什么可以羡慕的呢？……

后面那男子的话柳珺已经听不进去了，如果她的高中语文没有白学，这刚才所发生的言论，包括时间，地点，都和《赤壁赋》中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刚才对那男子说的那些话，竟然与当初背诵的内容差不多？

“……而我和你共同享用。”那男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着柳珺。

看着眼前的男子，柳珺的脑子是忽然像爆炸似的，这眼前人莫不是……

“小兄弟，你对老夫的话可有其他看法？”那男子见柳珺一脸震惊，不禁疑惑。

“前，前辈，在下，并其他看法。”柳珺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碰到了历史名人，有一些小激动，也有一些小紧张。

“小兄弟不必如此。你方才的那番话甚是有理，只是偏于消极，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若加以引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柳珺被教导地背后汗涔涔的，她看了一眼长者，做了一个揖，“在下姓柳，单名一个珺字，敢问前辈姓名。”

“哦，呵呵，老夫姓苏，单名一个轼字，友人常唤老夫一声——东坡。”

（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