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心

“请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一个甜美的声音从服务台传来。

吴鑫将四处张望的眼睛定格在服务台后面一个笑容甜美的服务员身上，尴尬的笑了笑，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我需要办些业务。”

吴鑫尽量假装自己并不是新人的样子，故作镇定的说到。

“请问您需要办些什么业务呢？“服务员面带微笑的问道。

“呃——”吴鑫犹豫了一下，道：“我想租一颗心。”吴鑫的语气中透漏着一丝内疚，好像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种极大的罪过。

服务员微微一笑，甜美的眼神好像在说，“没什么，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看着服务员真诚的眼神，吴鑫瞬间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一块石头落地了，全身都无比的轻松。

“请问先生想要租一颗什么样的心呢？”服务员一样保持着微笑。

“嗯——”吴鑫咬了咬嘴唇，右手下意识的掏了掏口袋，“一颗普通的、正常的心就行。”

“厄——”服务员脸上虽然仍然挂着微笑，但是语气却有些生硬，“请问您需要什么价位的？”

吴鑫感觉喉咙有些发干，额头微微渗出几滴汗珠，“一千到两千之间的就行。”

服务员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随即又挂满了微笑，“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价位的。”

吴鑫一脸错愕的看着服务员，“没有？不是说你们这里什么价位的都有吗？”

“这个价位的心我们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淘汰了，先生。”服务员深深吸了口气，道：“目前我们这里最低价位的心是五千每月，最高——”服务员没有继续说，而是微笑着看着吴鑫。

“现在的心这么贵了吗？”吴鑫心里嘀咕道，“以前不都是免费的吗？”

服务员好像看出了吴鑫的想法，微笑着说到：“心太便宜了，就没有人愿意要了，而且质量也不好保证。”

吴鑫右手在口袋里紧紧攥着仅有的一千块钱，舌头不停的舔着干裂的嘴唇，“那······那请问您知道那里有便宜的吗？”吴鑫专门用了敬语，期望服务员能够告诉自己真话。

服务员眼睛快速的眨了一下，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脸上依然挂满微笑，“对不起先生，据我所知，目前市场上租心的最低价位也在两千每月以上。”服务员说完点了点头，以示确认。

“哦！”吴鑫脸上挂满失望，“那我再逛逛。”说着，吴鑫回头像门外走去。

服务员看着吴鑫瘦小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等等，也许你可以去那里试试。”服务员用下巴指了指东南方向。

吴鑫眯着眼睛看了看东南，他知道服务员的意思，那是黑市，里面的货物琳琅满目，而且价格便宜，只是质量良莠不齐，稍有不慎，就可能买到假货。

“谢谢。”吴鑫拖着双脚离开营业厅。

吴鑫摸了摸疼痛的胸口，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心了，他虽然在胸前的衣服里垫了一块硬纸板，但是人们仍然能够隐约看出他的胸前那个凹进去的洞口。

看着周围人们鄙夷的眼神，吴鑫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过街的老鼠，丑陋、卑鄙、肮脏。

吴鑫最终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在黑市租了一颗心，紧紧两百块钱每月，虽然这颗心干瘪瘦小，“这颗心从小就没吸收过什么养料，只要你细心培养，还是很有前途的。”商人说到。

“有总比没有强。”吴鑫将心放进胸膛，嘴角挂满微笑，他终于可以直起腰走在大街上了。

但是，他错了，当看着周围络绎不绝的人群，胸前明显突起的那块心脏，以及眼睛里投来的不屑的目光，吴鑫心里再一次陷入了自卑。

“一万、三万、十万！”吴鑫心里默默数着，那些突起的心脏就像一个个明亮的指示牌，时刻提醒着自己的卑微。

“无心被人嘲笑，有心还被人嘲笑。”吴鑫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脏乱的小巷。

“那是你的心太便宜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的垃圾堆传来，一个浑身脏乱的老乞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垃圾堆里。

“你说什么？”吴鑫捏着鼻子身子前倾仔细将乞丐和垃圾分开。

“你看看我，不一样活得好好的。”乞丐指了指空洞洞的胸口得意的笑了笑。

“你是乞丐！”吴鑫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嘲讽的说到：“我不是！我有尊严的！”

乞丐看着满脸鄙夷的吴鑫，冷笑了一声，转过身不再说话。

吴鑫直起身，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前好像充满了力量，那颗干瘪的心脏正在慢慢成长。

“呸！”吴鑫朝身后吐了口唾沫，轻轻抚摸了一下心脏，微笑着离开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