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书
托尼原本是一家夜总会的服务员,性格豪爽,不拘小节。不巧的是,夜总会面临装修重整,需歇业两月。歇业意味着没有工作,没有工作,生活将没有着落。
托尼一筹莫展,好在好友及时为他介绍了一份美差,为音乐家谢利当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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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托尼深感意外的是,谢利竟然是一位黑人。不过作为音乐家的他,显得十分绅士,他富有,却温和谦逊,彬彬有礼。他告诉托尼,他将南下参加巡演,需要一个临时的白人司机来保障他的安全,薪酬优厚。
上世纪六十年代,是美国种族矛盾最为严峻的时期,黑人和白人之间泾渭分明,黑人被视为下等人,白人则高高在上。可眼下与谢利面对面之时,托尼分明感觉到了自己与这位雇主之间的差距,若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托尼真不愿意走入黑人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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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托尼自心底是十分鄙视黑人的,前几天,妻子德洛丽丝邀请两位黑人来家中修理下水道,在黑人走后,他竟然一脸嫌弃将他们饮用过的塑料杯子扔进了垃圾篓。
不过歧视归歧视,只要能赚钱,其它事情都不值一提。
与雇主面谈的第二天,谢利的合作演出人给了托尼一本黑人出行指南的绿皮书。书中详细标注了黑人被准许出入的酒吧、餐厅和旅社。反言之,在绿皮书标注之外的酒吧、餐厅和旅社,黑人是没有资格出入的。作为司机,托尼对这些应做到心中有数,一路上也可以规避各种不必要的麻烦。
托尼对这些很不以为然,因为他根本不曾想过南下对于一个黑人来说会面临怎样的挑战。一上车,谢利提了两个要求:演出的钢琴必须是斯坦威,此外,每晚都要确保有一瓶威士忌送到他的房间。
两人正式出发了。谢利坐在后排,他衣衫整洁优雅得体,说话也言简意赅。托尼相较起来,却显得粗俗无比,因为他不仅在车上抽烟,他还一边开车一边大口吃热狗,而且废话连篇。
托尼之所以这副模样,是因为这本是他的生活常态,此外,他也从没把这位黑人雇主放在眼里,因此,也将他的话当作耳边风。
但很快,谢利让他刮目相看,因为,他在台上的表演非常精彩。除他一个黑人之外,伴奏及台下观众全是白人。白人观众用他们异曲同工的陶醉的表情肯定了谢利的厉害,他终于对这位雇主有了一丝敬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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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利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在台上光芒万丈,却在演出后总是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遐想,在他身旁的小凳子上,有一杯未喝完的红酒。纵使台上风光无限,台下落寞可见,但第二天,他依然一身笔挺黑西装,俨然一个精神抖擞气宇轩昂的绅士。只要端坐与钢琴前,他总是娴熟而优雅,灵动又充满活力。
雇主是如此优秀,托尼竟然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他。
不过因为阶级不同,肤色迥异,两人之间还是存在着诸多矛盾。譬如,谢利非常正直,对于托尼的赌博行为,他会义正言辞加以批评,而当托尼想投机取巧顺走加油站的绿宝石时,他又会强制这位雇员将东西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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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感觉老板古板又缺乏人情味,但托尼办事还是尽心尽职。有一次,主办方随意为谢利准备了一台杂牌钢琴,而且钢琴上面堆满了垃圾,托尼对此毫不含糊,不仅对出言不逊的办事人员当头一拳,更是非逼得对方乖乖换上斯坦威钢琴不可。
不过最经典的当属雇主被雇员玷污这一幕。谢利声称他绝不吃炖鸡这类垃圾食物,托尼却偏要逼着他跟随自己一起享受这类食物。谢利抵挡不住炸鸡的香味,真的翘起兰花指拿着炸鸡往嘴里送。趁此机会,托尼向他讲述在他的世界观里所谓的做人的真谛:那就是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全力以赴,像工作时,那就努力工作,大笑时,请开怀大笑,那么吃东西也是一样,像吃最后一餐来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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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的观点,谢利表示赞同,于是也学着他的模样,将吃剩的鸡骨头扔出了车窗。
只是,世事作弄人,在舞台上,谢利是受人尊敬的音乐家,但离开了那台钢琴,他就是一个黑人,而且还是一个孤独的且不合群的黑人。他那身华贵的西装在黑人扎堆的地方总显得格格不入,而他那黑亮的皮肤在白人聚集的地方又是如此地刺目。有一次,他们在一处偏僻的郊区演奏,结束后,他来到一处乡村俱乐部喝酒,几个白人看他不顺眼对他大打出手,谢利满脸是伤。
所幸托尼及时赶到,机智的他用一个掏枪的假动作为雇主解了围。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处于社会底层的黑人对于坐在汽车后排衣着光鲜的他疑惑不解,可分明是上流社会的白人绅士,却小丑跳梁般让内急的他到野外黑人专属木棚解决内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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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受人敬仰,又处处不被接纳,但他似乎总在逆来顺受。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备受侮辱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就是用他的演奏来为黑人争取地位。他要向全世界证明,社会是平等的,黑人并不低贱。
谢利虽然处处忍受屈辱,但他并不是没有情绪。有一次,演出结束两人在街上闲逛,谢利看中一套西装,他走进去想要试穿,但店长拒绝给他试穿,正因为他是黑人。谢利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店铺,却在当晚,再一次将他的愤懑发泄在演奏上。
看出谢利的不容易,托尼一路上也分外照顾他,若仍有路人向谢利投来鄙夷的眼光,他会竖起中指怼人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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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继续赶往另一座城市,又一次节外生枝。执法警察故意刁难,不仅贬低谢利,连带托尼也被咒骂成半个黑鬼。托尼性格火爆,二话未说,拳头揍了上来。
托尼的这一冲动行为直接将二人送去了看守所。谢利骑虎难下,为不耽搁第二天演出,只得屈尊向外打了一个电话。没几分钟,警长便接到了市局长的电话,市局长要求即刻放人。
原来,谢利直接将电话拨给了美国的司法部长。
这一惊非同小可,托尼这才知道,原来雇主是如此神通广大。
谢利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让堂堂司法部长来处理自己尴尬的私事,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所以,他责骂托尼:
我一辈子都在忍受这样的屈辱,为什么你一个晚上都忍受不了?
这句话也逼急了托尼,反驳说,他此刻比谢利更像黑人。
这触碰了谢利的底线,他哭喊着说,他就是那个住在城堡里的最孤独的人,如果他既不够白人,又不够黑人,或者根本称不上男人,那他请求托尼告诉自己,他到底为何方瘟神?
托尼顿悟,是他将谢利深深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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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第二天,两人又和好如初。两人吃罢午饭,托尼给妻子德洛丽丝写信。托尼是一粗人,不会甜言蜜语,只会记流水账,谢利瞥见他的信件潦草又空洞,为他指点迷津:
“亲爱的德洛丽丝,当我想起你时,我仿佛看到了爱荷华州美丽的平原,我们之间的距离,使我意志消沉,没有你的时光和旅程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与你相爱是我所做过最容易的决定,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在我活着的每一天,我都会深深的意识到,遇见你的那天我就已经爱上你,我今天爱你,余生也会继续爱你!”
那一边,德洛丽丝收到风格迥异的情书后,感动得泪流满面。她知道,那不是丈夫的文法。
两人终于来到最后一站,主办方提供给谢利的更衣室是一个杂物间,谢利也习惯性地接受,可更衣完毕,他们却杜绝谢利进入餐厅用餐。
两百多名受邀嘉宾都在餐厅用餐,他们也是谢利的观众,而演奏家本人却被禁止入内,实在令人啼笑皆非。这一次谢利决定不再妥协,他放弃演出与托尼驾车潇洒离去,独留主办方捶胸顿足。
二人径直来到一间黑人酒吧,在众人鼓励下,谢利走上台第一次为黑人同胞演奏。
谢利意气风发,手指如行云流水,音乐高亢,气氛高涨。纵使钢琴不是斯坦威,小小酒吧也不是豪华音乐厅,但这次演奏却是自旅程开启以来最完美最惬意的一次。感受同胞们如潮水般的掌声从四面涌来,谢利终于会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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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之后,就是归途。
为了赶在圣诞前夜回到家里,两人风雨兼程。托尼疲劳时,汽车由谢利驾驶,此时的二人早已没有主仆之分。
温柔的雇主将雇员一直送到家门口,托尼才从后座如梦醒来。
托尼回到家中,家里满带欢声笑语,但他总有点儿闷闷不乐,因为,他还记挂着谢利。
谢利回到空荡荡的城堡,只感觉孤独快要将人吞噬。
故事结尾,谢利端着红酒瓶来到托尼家,托尼与他热情拥抱。身后的德洛丽丝也像小鸟一样跳了过来,她抱住谢利,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声:“谢谢你帮托尼写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