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逆流和逃亡——《同桌的你》
关于这部电影的校园情结
2014年4月30日。与安和雅去影剧院观看了这部电影。售票处的窗口上摆一块黑板,用白色隶书粉笔字写着《同桌的你》:下午3:00。影院的四周回荡着陈奕迅经典的情歌。我们在新开的一家叫地下铁的店里买了限量版的一元一杯的冰茶和香甜的爆米花。电影院里光线很暗。我们挑选了第四排中间的位置。影影绰绰中听到后座情侣们依稀的耳语。从得知这部电影要上映之时起,我们就一直盘算着这样一个午后,一个组可以坐在一起,与笑声于泪水中散场。这种感觉,是梦成真的畅快吧。
来之前,做了许多功课。得知这部剧是高晓松监制,胡夏演唱主题曲,刘同出品。
嘟嘟不在,小白去参加市运会,他们的缺席也带来了些许的缺憾。但是阳光尚好,日子多得密得数不过来,我们的回忆也长过长夜:文化艺术节上楼道里人潮拥挤参演小品漫长的等待与排练只为台上三分钟的审核堪比艺考;一起逃课去看雅和嘟嘟的朗诵比赛,坐在阶梯教室后排激动得跺脚;小白即将登上十佳歌手的舞台,我们坐在空无一人的场地上听他唱林志炫的《没离开过》;评选优秀小组获奖时的欢呼雀跃;语文考核两次飚得高分得到了语文老师的赞许;还有最近,小白回家,晚自习的英语课上我们四员女将很争气地打破了势单力薄的弱势,赢到了奖品,给小白留了最好的糖果......
但是我相信这一切,是同舟共济的过程,而不是最终的尘埃落定。就像电影里彰显的年少时的友情。会一起去医院陪周小栀,会一起建一个社交网站,会在非典时期攀上梯子带上疑似病例林一逃亡就像奥运会上奔跑协同着的奥运健儿,一起在全校师生面前被点名批评,一起在散伙饭里高歌痛饮。就像十年后周小栀的结婚典礼上,一场集体的庞大幻想里,林一带着周小栀逃亡,其余的人在与世俗做着顽抗。这十年里,有多少人变了,就像林一和周小栀十年后的重逢,周小栀说:我知道你喜欢向南的窗子,我喜欢你在洛杉矶的家,胜过你在费城的家,我最讨厌你现在在纽约的家......我一下子泪没止住,和她俩断断续续窸窸窣窣的对话也戛然而止。只有一幕大银屏在我面前闪烁着,全场似乎只剩下我一个,置身于故事中又在剧情之外,脸上的泪太汹涌烫了我双颊。林一问,你爱他吗?周小栀反问,那你爱她吗?他们都心知肚明自己仍深爱着彼此,但是一句“现实让我们回不去了"揭示了生活最浅显也最残酷的真谛。
校广播站里对曹阳的告白,勇敢直白不顾世人眼光;令人讨厌的Tom也加入他们浩大的青春逃亡。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彼此的影子和烙印。成为彼此生命里最绚烂的布景。那时候的他们,早已形成了一个整体,是错过了周小栀青春那么多年的冯哲不能介入的。结婚宴上冯哲的挖苦和老同学们的集体抵制,更像是一种讽刺。
一个人的青春,总是包含在许多人的青春里,汇成磅礴的洪流。最美的不是青春,而是青春里与你一起追梦的那些人。
关于这部电影的初恋情愫:岁月长,衣衫薄;你总是吝啬,把我的爱一次给够。——我只想你爱我少一点,但是久一点。
青春的开始和退却,都可以汇在一本跨越20年的日记和一个红木盒子里——那是他们两个人亲春的载体。时间轴推移。20年前初遇,桀骜不驯的坏小子他爱上了;立志上斯坦福的她。一架治疗近视的眼镜开启了他们的故事。那个冬天下雪里因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上高中后执意要进文科班的他。拖着受伤的她让她上马的他。因为她的一张纸条发奋刻苦为考与她一所大学的他。还有那个去抗议的人潮中找他的她。那个和他一起去看电影的呆板木讷的她。那个给他用英语本写纸条:当我男朋友的前提是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那个为了他放弃北大去了厦大的她------他们都为对方,做出了最大限度的爱的呈献。
大学后得了军训标兵的他顺利成章地成了她的男朋友,尽管每天只有几分钟。直到她怀孕,流产,他被她的父亲赶出医院。可是非典时她依然忍不住,攀上梯子砸他的窗子去解救他。他为她和Tom开架,为她申请赴美。他们的爱,横贯整个十年。
所有的爱都是循序渐进的。她所留给他的男朋友时间,从5分钟到21分钟到13分钟到14分钟,是一天24小时中的多少分之一,却是我爱你一生一世的暗语。周小栀早已于这样含蓄矜持的表达中,将一生许诺给了林一。
年少的时候,我们许多信仰。以为有爱就没有什么不可战胜。可是当时年少衣衫薄,我们往往把最美好的青春最幼稚最狼狈的模样给了一生挚爱,相忘于江湖但却怀念到哭泣;在最成熟最无懈可击的时候把一生托付给另一个人,相濡以沫但却厌倦到终老。
所以回味的时候,会想起美好青春的爱情,和一起走过的路。明知深爱却难再复返。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关于这部电影的小时代与大时代
故事的开头,镜头移向了上个世纪90年代。故事的结尾,已是二十一世纪10年代。20年间的中国和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主人公们各自的命运也在悄然间发生着改变。个人的小时代总是与整个社会历史层面的大时代也总是联系,缠绕在一起。大时代影响着小时代,小时代又映射着大时代。其中穿插着几个重要的历史瞬间:亚特兰大奥运会,中国南斯拉夫大使馆被轰炸,迎接新千年,计算机的逐渐普及,中国加入世贸,申奥成功,美国911事件,2003年非典......故事中的人物在这些历史事件里做了最应景的见证,最适时的代入,也最温柔的处理。其中很多影片中只是粗糙地一笔带过,譬如Tom在医院里看到美国世贸大楼被轰炸的新闻报道,只是惊愕,便没有下文,大有为怀旧而呈现的嫌疑。
但是看故事的人不会在意。毕竟,生活不是小说,不是电影,不需要埋下那么多匠心独具的伏笔,不需要处处照应,步步为营。很多时候,我们对于重大的历史事件,也只能忆起当时的震惊,可是我们对于大时代,又能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弥补呢?
影片运用了闪回和虚实等艺术手法,让人恍然觉得这青春本来就是一场梦。是某个夜晚的一场宿醉。20年一梦。20年一醉。20年后婚礼上的大逃亡也只能是不再青春年少的主人公们的一场集体想象。终究改变不了故事的走向。故事的开始,林一是以纽约二环钻石王老五的身份出场的,故事的高潮,谜底解开,现实是他仅仅是打拼在纽约辛苦谋生的小职员一枚。这样大的落差,出现在世界上每一个国际大都市里,北京,上海,纽约,巴黎,伦敦......无数人在那里逐梦,又在那里迷失了梦想,埋葬了爱情。
那些爱情和梦想,都抵不过时间和现实。
关于这部电影的结局:模仿?复现?致敬?
影片最后,周小栀子和林一没能在一起。身旁坐的她们又一番感慨唏嘘,埋怨编剧温柔不肯下手太狠。但我们都知道,猜得到开头,结局却不由我们掌控。因为所有的电影都植根于最真的生活。生活板着脸说,不可以。写故事的人只好唯命是从。
反观这几年来春季档上映的青春电影,那些年里柯景腾和沈佳宜没能在一起,致青春里郑微和陈孝正也没能在一起,所有青春的爱情似乎总逃不过夭折的厄运。有人高呼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但是,仔细想想,青春里得到成全的爱情不是没有,只是太美好的爱情无法让人感同身受,很难引起共鸣,只有得不到的,不能在一起的,伤痛的,才叫青春,才是爱情。这也是编剧故意的选材吧。正如那句话:只有悲剧才能永恒。
同样是学渣追学霸的故事,高潮都出现在女主角的结婚典礼上,比起那些年的纯爱,多了痛爱。同样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的大学校园,同样是对一群人青春的描摹,比起致青春,少了对他人故事的深度刻画,多了对男女主人公的深入细致和对大环境的刻画。同样有关于美国梦的描绘,同样有苦练英语的桥段,比起中国合伙人,多了现实沧桑感,多了儿女情长。不知这是一种模仿,复现还是致敬。不过我更愿意相信,所有人们的青春和爱情都不会是孤本,我们所认为的举世孤绝,在命运的安排下往往殊途同归。
关于这部电影的校园民谣和青春故事
影院灯光亮起,片尾曲《同桌的你》熟悉的旋律响起,回荡在黑漆漆的影院里,观众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场,我看不清他们脸上表情。我只是坐在原位,畅想着校园民谣鼎盛时期的白衣飘飘的年代。看着屏幕上放映出来的一帧帧黑白或彩色的来自全国各地的毕业照。仿佛把我们都带回了那不算久远的学生时代。
于朦胧泪眼中,我想起了高晓松谈起这部电影的初衷,西装革履打扮好去赴同学聚会,一心想见念念不忘的女同桌,却于众人之中唯独没认出心心念念的她。所以很多时候,越想见的心里越在乎的那个人往往在脑海里给TA附加了太多主观的形象,反而把这个人复杂化,模糊化了。
我也开始想象若是这离散的人群里,有身边的那么一对,在老师,家长的胁迫下艰难地深拥深吻深爱着。不知道如果是他们看到会作何感想。那个单纯脆弱的女孩一定比我还要哭得声嘶力竭。时光会不会让他们幸免于难,我不知道。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祝福。
一切向好。
写于2014年五一。我在豆瓣发表的第一篇长影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