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生日
两天前,妹妹打来电话说,父亲马上过生日了,提醒我到时候记得给他打电话。我远在新疆,同父亲相隔2500公里,却依然记得他的模样——瘦瘦的身体,脸上带有高原红那种血丝,头发几近花白,与母亲相比他不善语言。他和母亲来过新疆,最后还是不适应城市没有熟人,心里放心不下撂荒的地的原因,回到了那个叫“新堡”的地方。
父亲是兄弟六人里面的老大,生产队那个时候为了多挣工分养活全家,他放弃了国小,瘦瘦的个子跟着曾祖父从这片地到那片地,学会了庄稼人所有的“把式”。他种过地,当过出纳,学过木匠,养过蜜蜂,解过木材,还有刷过油漆,样样都是好手,样样都是出细活。
打我记事起,我们家就是“四世同堂”,父亲就给曾父亲曾祖母过寿,每年这个时候就买菜买肉,搬借桌凳,招呼客人,端菜盛饭,直到送完所有的亲戚。但是,父亲不会做饭,如果母亲外出,他就下面条、吃馒头凑合。
后来,父亲当了爷爷。我们兄妹说给他过生日,他说,老人在,不过寿。其实,父亲的生日很简单,没有蛋糕,不过那天母亲会给他煮荷包蛋,做臊子面。哥哥妹妹在西安,距离“新堡”不算太远,有时间就会回去看望他们。俗话说,养儿防老,我大学毕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父亲母亲实在是照顾不上,每周的电话就成为最好的“慰籍”。
收拾完办公室文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我的微信突然想起,是妹妹发来“温馨提示”。我立即拨通父亲的电话,母亲已经睡觉了,父亲也准备睡觉。我问父亲今天过生日母亲给你做的啥好吃的。他说早晨煮的荷包蛋,中午吃的臊子面,妹妹打来电话,哥哥嫂嫂他们都回去了。父亲问我这里的疫情怎么样,不停地嘱咐我做好防护。
担心打扰母亲和父亲休息,我原本想和父亲聊聊,祖父的身体情况,地里树苗的长势,蜂群扩充近况,这些话到了喉咙又咽了下去。
“爸,生日快乐!”这是我给父亲通电话最后的话。其实,父亲生日里最快乐的就是我们都能回去,或许打个短暂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