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妈妈说，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丰子恺画

妈妈是我这一生最敬重的女子
她说的每句话我都听
比如小时候女生欺负我
我回家向她哭诉
她就会说，孩子，你是个男儿身
好男不跟女斗，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我就不哭了，也忘了找她们复仇的事

后来我发现自己没她们漂亮
我就回家对着镜子哭
甚至还想把镜子也砸了
这时妈妈走过来，擦干我的泪说
孩子，你是个男子汉
你跟她们不一样，她们看重的可是男生的本领
我就不想砸镜子了，也不再跟她们比长相

有一年某个同族大婶砍过了我家山界
还拉着子女来骂战，母亲单枪匹马大胜而归
夜聊时，哥哥们一脸愤恨
母亲却正色说道
大人恩怨一辈是一辈，小的别忘了分寸
以后见了，该喊的喊，当敬的敬
哥哥点头，嗯，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接着哥哥说媳妇了
苦日子好像总也过不完
哭闹是难免的，有没有上吊我却忘了
回娘家休长假，不回那个家
哥哥悲愤流泪，妈妈厉声喝道
你堂堂一个男子汉
知道一个家有多重，成得了家就担得起它
老婆是你的，该疼要疼，该忍得忍
吵架争个赢，算什么本领
还跟她们一般见识

然后我就恋爱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也包括我暗恋的那个女孩子
但我终于跟妈妈说了
妈妈说，喜欢她就努力将来去娶她，一辈子对她好
如果不可以，那就安安心心做好现在的事
接着那个我喜欢的女孩也恋爱了
我没有不开心，反而更高兴
可惜的是，那个跟她恋爱的人没有娶她做妻子

接着我又失恋了很多次
她们拒绝得很温柔，不忍心伤害我的样子
她们离开时都不曾回过头
这真的有点不礼貌
但这时我想起了妈妈说的话
我怎么能跟她们一般见识

如今妈妈已经不在了
我还是那个温柔的男子
人家还变着花样欺负嫌弃伤害着我
我却不忍心说一句伤人的话
我尽力着，多数时候我都自惭不够本领
但我还是很期待妈妈在梦里对我说
孩子，你做得对，加油，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今天我才终于明白
妈妈所说的“她们”其实是虚指
她不让我们一般见识
是要在我们心的土壤里
在等它长成一朵花或一棵树的时候
我们还能笑起妈妈微笑时的样子
种下一颗幸福的种子

                                      2016.12.5夜 于施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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