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城中突然安稳下来，就连热议的妖怪也鲜有人谈论，如今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苏家公子大婚之事，据说淮南王亲自为其作主婚人。

苏府里，江山一个人呆坐在房里，苏如卿要大婚了，新娘便是自小与他定下婚约的林姑娘，自己在这场大婚之后也该离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到那天在大厅苏老爷吐血的场景，卿卿看似冷淡却比谁都重情义，如今苏老爷身子每况日下，他必然是要完成苏老爷的现在唯一的心愿。

“林姑娘穿上嫁衣真漂亮啊！”

“是啊，跟我们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江山听到门外丫鬟的议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一边，今天这酒还真是格外苦涩。他站起身，直接去了桂香楼，虽然城中原来发生的事全都记在了修罗门身上，但月桂姑娘在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事情过去之后，所有人如同失了忆一般，竟对她一丝怀疑也不曾体现。

他走进桂香楼，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喝酒，桂香楼的人知道他是苏公子的朋友，也无人上前打扰，正好让江山乐得自在。他看着一个个人模人样是富贵人，一个个在此放浪形骸，原形毕露，说到底人的本性就是野兽，脱去那层华丽的外衣，触发的便是兽性。江山冷哼一声，刚扬起的酒杯被人拦了下来，江山一看猛然站起来，愣了几秒这才发觉失礼了，连忙向对方说了数声抱歉。他坐下来，看着主动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带着和苏如卿一样的面具，露出来的那双眼睛竟和他有七分相似，刚刚一瞬间他还误以为苏如卿找来了。

“惊到你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拉回江山的思绪，那人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算我的赔罪。”

“不，是我喝醉了，看迷糊了，竟差点将你认作他，呵呵，今天还真是喝多了。”

“他？”

“我的一个朋友，过几天他就要大婚了，新娘很美，他俩很配。”

“懦弱。”

“你懂什么！”江山一拍桌子站起来，“他自小便与人结亲，更何况他结婚生子一直以来都是苏老爷的心愿，如今他娶得林姑娘这般好的女子，身为兄弟我理应为他高兴，我为他高兴！”说完抱起酒坛猛灌。

“你怎么办？”

“我，我待他成婚之后也该回去了，离开那么久师父又该骂我了。”

“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哼，你以为自己这样很伟大，你有考虑过他的想法吗，他是否愿意取那个很好的林姑娘，而林姑娘嫁给他是否会获得幸福，还是彼此都痛苦不堪。或许，此刻他正希望有个人来阻止呢？”

“我看的出来他对林姑娘并非全无感觉，而林姑娘又倾心于他，相信他们二人定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若他们二人是兄妹呢？”

“你......你究竟是谁？”江山突然警觉起来，他看着面前之人，生出一丝好奇。

“我是谁，不重要。苏家那个老头糊涂，那小子也跟着胡闹，苏家这一代有两个孩子。那个奶娘死的莫名其妙，你就不怀疑？

“你都知道些什么？”

“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苏府的老不死，看看我说的几分真，几分假。”说完转身离开，此时的江山酒意全无，他茫然的走在人群中，突然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江山连忙扶起来，是一个四十多岁妇人，她扭伤了脚，江山没办法，只能将其送回去。

到了妇人家，妇人极力邀请他进去坐坐，江山推辞一番硬是被妇人来进去，妇人倒了杯水给他，他看这妇人家境一般，竟用的如此精致的茶具，妇人见他盯着茶杯看，笑着说道：“这茶具精致吧，这可是苏府给的赏赐，这么多年我一直保存着。想当年小少爷和小小姐......”妇人急忙住了嘴，看了一眼江山，“哎呀，这天色晚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便留你太晚，公子您喝口茶歇歇脚，也早点回去吧！”

“那我就不打扰了。”江山起身离开，妇人这番表现不免让江山心里的疑虑加重，有两个宫铃，一个上面刻着卿，另一个是衍，若卿是苏如卿，那衍会不会是另一个......林姑娘面容和苏如卿有几分相似，那么林姑娘真的会是苏府的另一个孩子吗？他们，真的是兄妹？”江山感觉自己心里有点乱，他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这时一抬头看到了药房里忙碌的陆琪寒，他急忙走进去，陆琪寒见他来了赶紧停下手头的工作，给他倒了杯水。

“怎么现在还在外面，身上酒味这么重，你喝了多少？”

“琪寒，你在苏家呆了多久？”

“自从没了师父，辗转到苏家已经快十年了吧。”陆琪寒似乎想到什么伤心事，叹了口气。江山一听立即站起来抓住他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你在苏家那么久，可曾知道苏家小小姐？”

“你听谁说的？”陆琪寒脸色突变，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问题，随即说道，“那日那个奶娘疯疯癫癫，说的话不可信，苏家只有苏如卿一个公子。”

“是吗？”江山笑了笑，他离开药房，刚刚陆琪寒的表情已经告诉了自己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