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相公——聊斋诗译之九〇

莱芜豪士张虚一，偶闻某宅居狐狸。

怀刺往谒冀一见，投刺移时扉自辟。

仆者惊退张敬入，几榻宛然人阒寂。

揖而祝曰久仰名，仙人何不赐光霁。

忽闻人言请赐教，即见两座相向移。

镂漆朱盘双茗盏，各取对饮声吸呖。

茶已继之以美酒，问之姓胡排行四。

酬酢议论意颇洽，进酒行炙有小厮。

酒后思茶意少动，凡有所思应念至。

自是数日必一访，胡至张家必回礼。

张问南城有巫媪，日托狐神渔病利。

胡曰彼妄实无狐，少间张起去溲溺。

小狐欲从往观之，张乃应诺即回席。

欲从小狐探狐巫，言之再三胡许之。

既而张出马自至，狐语于途说秘密。

觉有细沙落衣襟，便是吾辈踵之继。

语次入城至巫家，巫见张至笑眯眯。

张问尔家狐果灵，巫曰谑语君不宜。

言已空中坠半砖，巫曰缘何击吾臂。

张笑莫冤袖手人，巫方错愕又被击。

秽泥乱坠涂巫面，哀号乞命狐乃止。

巫起急奔遁房中，张问尔狐如我狸？

巫媪只得先认错，张戒勿伤巫惕惕。

由是独行觉沙落，虎狼暴客不敢欺。

如是年余愈莫逆，尝问甲子殊不忆。

但言曾见黄巢反，如在昨日犹历历。

一夕忽闻墙头响，胡曰此必我兄弟。

张言何不邀共坐，胡曰道浅喜啖鸡。

张曰我俩交情好，一面不晤殊可惜。

一日置酒且告别，弟生陕中今归西。

今请一识数岁友，他日相见好识记。

张生四顾无所见，胡曰开门则见弟。

推扉一觑美少年，相视而笑复流涕。

衣裳楚楚眉如画，转瞬不见声藉藉。

胡曰离合自有数，巨觥劝酒闻鸡啼。

始以纱烛导张归，及明往探屋空寂。

其弟后为蜀学使，虚一清贫犹如昔。

入蜀视弟住月余，归途马上惟叹息。

忽一少年骑青驹，回顾但见裘马丽。

意亦骚雅遂与语，察张不豫遂诘之。

张因欷歔告以故，少年慰藉别在意。

同行里许至歧路，少年拱手作别离。

有人寄君一礼物，乞君笑纳勿客气。

复欲询之马径去，莫解所由暂成谜。

又二三里见苍头，持小簏子献虚一。

胡四相公敬致意，豁然顿梧知谜底。

受而开视白镪满，及顾苍头影迷离。

（原文1416字，译诗752字，2024.6.9.16：50.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