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四大名著闲砍名著悅己

阎惜之死

2018-08-02  本文已影响8人  景邺

        爱过,恨过,来过,走了。千万个普通人寻常的一生。阎惜亦是如此。

(一)

        宣和元年,汴河大水,半个东京都浸泡在无情的洪水里。远处的天州桥仅仅露出两边的护栏,沿河的酒楼都紧闭着门板,二楼窗户时而钻出个脑袋,斜撇了一眼楼下的大水,又缩了回去,半天再没有动静。青楼女子早都已经转到了金大官人五条大画舫上,顺着水流飘到了山东清河县附近才下锚停住。五大船的美人每天都要吃喝,清河的米价一下就涨了七十个大钱,船上的物价更高,阎公的钱囊很快就羞涩见底。老婆孩子都在船上,每天交给金大官人船费都要一贯钱,阎公盘算着,这样下去,手里的银两只能支撑五天了,沿河都是逃难的人群,衣衫褴褛的没有几个富人,歌姬们自然就没有了收入。阎公知道坐吃山空的危险,就寻思和老婆带着女儿上岸去找清河首富张大户。

        张大户经营着清河最大的酒坊,每年都要亲自押送整船的透瓶香给汴梁各大酒楼,卖了酒收到钱就不免在青楼流连几天,和阎公素有交情。张大户第一次看见阎惜就垂涎三尺,当即掏出十两黄金给阎公,愿意赎买阎惜回山东。阎公当初不愿女儿嫁给这么一个好色的糟老头,没有答应。可眼下却没有办法,只有送羊入狗口,便宜那老汉了。

      阎公父女三人到了清河县城才发现城里荒芜一片,寻不见张大户一家。原来黄河涨水,这里的民众也四处逃荒,那张大户早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如今城里只剩下一些走投无路的百姓。阎公叫苦不迭,也无计可施,只有随着逃难的民众向东逃去。沿路颠沛流离,随着钱囊的银两越来越少,阎公的焦虑就越来越重了。前面遥遥可以望见郓城县郭,阎公顿感轻松了许多,毕竟城里有酒馆就可以卖唱,只要唱出名声就不愁有钱的狂蜂浪蝶们前来讨价还价了。阎公进城打听才知道在郓城的酒馆卖唱需要先到歌姬行业公会登记,当阎公听到郓城歌姬公会会长白玉乔三个字,顿时眼前一黑,旅途的焦虑和折磨一起涌上来,转眼就不省人事。

        原来白玉乔是东京汴梁歌姬圈的名人,绰号千里独狼的便是,平日里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营生。偏偏他女儿白秀英长得貌美如花,唱曲又是穿云裂石,绕梁不绝。旁人看在白秀英的脸面上,不与白玉乔计较。阎公当初在樊楼曾和白玉乔一起卖唱,白玉乔经常偷酒馆帐房的银两却赖在阎公头上,气的阎公七窍生烟。阎惜的师姐金翠莲很有心计,请她爷爷金古乃派人暗中留意,有一次抓了个正着,现场从白玉乔身上搜出帐房失窃的银两,将白玉乔痛打了一顿并赶出汴梁,从此白秀英也销声匿迹,没想到这白玉乔竟然在郓城混得风生水起,当上了公会会长。眼见得这郓城是无法容身了,阎公急火攻心,当日就死在了客栈。 阎婆和阎惜这下没了依靠,身上又无银两,被客栈伙计赶了出来,无计可施之际,娘俩只能在大街上对着阎公的尸首痛哭。这时一个婆子走了上前,绕着阎惜看了一圈,拉着阎婆说:“大妹子,人死不能复生,赶紧想办法早点把老头子发葬了才是。”

阎婆哽咽到:“我们身无分文,连口薄皮棺材都买不起,如何发葬这苦命的老头子?”

那婆子也陪着掉了几滴泪说:“这姑娘长的水灵,让我寻了个好人家买去,也可以换来些银两。”

阎婆愈加伤心,说到:“姐姐有所不知,我们姑娘在东京也是叫得上号的头牌,行院里无数公子哥儿,纨绔子弟都央求那死去的老头子,老头就是不许,原本想把这女儿嫁给那状元探花,没料到一场大水,就要卖在这异乡,我的儿命苦啊……”

那婆子扶着阎婆,轻声说:“佛家讲求缘分,前日里衙门的押司还央求我留意最近从东京逃难来的好女子,想要讨个正房,我看这番姻缘就着落在你女儿身上。”

阎婆听说是衙门押司,便有了几分心动,止住了哭泣说:“姐姐如何称呼?那押司多大岁数?长相可有不妥?缘何家中还无正房?”

那婆子回答到:“奴家亡夫姓王,邻居们都叫我王婆。那押司却是这里大大有名的人物,唤作呼保义,及时雨的宋江就是。宋押司 年方三旬出头 ,面相是仪表堂堂,出手阔绰,原本娶过一房娘子,前年不幸落水身亡,没留下一儿半女,如今你孩儿嫁过去便是大房,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阎婆听了更加动心,道:“王姐姐,当真是娶去做个正房?”

那阎惜插嘴道:“王干娘,我是乐坊里的出身,如何能做得正房?”

阎婆听了不快,狠狠瞪了阎惜一眼,对着王婆说:“我们落到如此天地,本也没什么奢求,只有卖身葬了老头子,每日有两餐饱饭就该知足,但求姐姐美言,让我这孩子有个好的着落,来生自当结草衔环,报得姐姐大恩。”说着,又落下泪来。

王婆拉了阎婆的手,和声说到:“妹妹放下心去,别的人我不敢包票,这宋押司确是好男儿,姑娘嫁了过去,担保是过上好日子,到时还要央求妹妹在女婿面前给老身说些好话才是。”

王婆说罢,别了阎家母女,一路寻宋押司而去。

(二)

        郓城最好的酒楼是风临阁,临街两层的木质结构,乍看过去浑似汴梁的欣乐楼。街对面围着一个大院,专门给来往的食客停轿歇马,院口临街立着一排木杆,挂着各色的彩旗,当中一根木柱上竖着三块精致的梨木招牌,上面拓出“风临阁”三个瘦金体大字,据传是当朝太师蔡京当年临端王帖时所书。每晚便有当地达官贵人在这里宴请三朋四友,宋江自然是这里常客,王婆便一路朝风临阁走来。

        转过街角,借着月色便看见宋押司的马正栓在风临阁的院子当口的草糟里。那是一匹白色的照夜狮子,马耳边缀着金制的辔铃,被对街酒楼的灯笼映照着闪闪发亮,王婆踱进酒楼,却不知该去哪里寻找宋江,正想找个酒保打听,却一眼瞅见宋江从茅房转将出来。

        王婆连忙迎上前去,打了个躬道:“恭喜保义,贺喜保义,月老今日来缚保义了。”

宋江先吃了一惊,瞧是王婆,便拉她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满脸堆笑着说:“干娘何处来?我又如何有喜事?”接着回过脸对酒保道:“小二,且倒杯酸梅子来给王干娘解渴。”

王婆端着茶,眉飞色舞道:“保义前日里提起寻一个东京的女子,如今老身正遇上一个美人儿,特来说给保义。”

宋江听她说的畅快,也面有喜色到:“干娘真个费心,小生日后必有重谢。不知那女子姓氏名谁?哪家碧玉?小二,快拿些果子来给王干娘解乏。”

王婆连声称谢,吃了果子接着说:“那姑娘姓阎,年方二九,避水难来到此间投亲不着,可怜又死了父亲,无钱安葬,长得羞花闭月,比传说中的貂蝉还要好看,保义帮着把她父亲葬了便可,无需再下聘金。”

宋江到:“遇难之人,原本送副棺材也是我份内之事,难得干娘牵挂,这女子若是年轻貌美,嫁给我也算是唐突了佳人,定要明媒正娶才好,她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听宋江说得诚恳,王婆愈加高兴,连忙道:“还有一个妈妈,极能干的人,一年半载添了小公子,这婆子定是个好帮手。”

宋江摸出一两银子递了过来,说到:“如此甚好,干娘受累,去那陈三郎家寻一副上等木料棺材,就说记我账上。”收了银子,王婆激动不已,说到:“保义仗义疏财,家喻户晓,今个是阎家的福分,遇上保义这等英雄。那阎婆还说看不上行院的公子,要寻个状元做女婿,天底下哪里的状元比得了保义?”

宋江一怔,低声问:“什么行院?”

王婆见宋江吃了一惊,自知失嘴,连忙解释道:“那阎家祖传的唱曲世家,阎老头就是东京有名的乐坊教习,阎惜自小就是头牌,却只卖艺不卖身的,真正的黄花闺女,保义休要误会。”

宋江微微不快,说道:“干娘险些误我,想我宋江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人物,如何能娶个乐坊女子?明日你去陈三郎家,让他把前日给老王头预订的棺材先让给阎公,这个女子我也不娶,权当行善就好。”

王婆生怕宋江把银子也收了回去,连声说:“保义休要误会,明日且随老身去看看那小女子,保证你不会后悔就是。”

宋江懒懒答道:“多谢。楼上还有东溪晁保正等我喝酒,干娘自去账上支取十两银子预备办理丧事,明日再做道理。”

说完,撇下王婆,径自上楼去了。

(三)

        陈三郎棺材铺里送来的薄皮棺材安置在西门外的一个挖好的深坑边。阎惜披着黄白色的麻布跪在棺材头,眼里噙满了泪水。俗语云:要想俏,一身孝。这柔弱的女子楚楚可怜地跪在坟茔,香烟袅袅,纸灰纷飞,纤细的身材被悲伤压抑着似乎要断了开来。

          王婆自然是不会放过把最俏的阎惜展示给宋江的机会。一大早就在县前候着宋江。县衙门口每天都簇着一群等待办事的人,婆子乖巧,在人群中宣讲宋江如何豪爽仗义,无偿赠银赠棺给那异乡异客,婆子口才本是极佳,又添油加醋编排了宋江的好处,人群中不断传来称赞声。昨夜宋江喝醉了酒,日上三竿才梳洗完毕,信马由缰的骑马去县衙,却被王婆瞅见,急冲冲过来给宋江施礼说:“宋保义这边请了,昨夜那阎公今日在城西落葬,他家婆子和姑娘感恩大人,定要当面跪谢了大人才肯放棺木入土,请保义无论如何也要赶往城西一趟,让亡者无碍,存者安心。”

          人群一看主角来了,称颂之声更响,一致表示请宋江先去处理阎家丧事,自己愿意在这里等宋江回来后再处理各自的倒霉事宜。宋江本没有想去参加阎公的葬礼,这下听着众人的赞誉,倒无法推托,只得打马急奔西门而去。   

        出了西门,远远就看见几个帮工的伙夫站在那里色迷迷地偷瞧着跪在地上的阎惜。随着马声临近,阎惜感到这骑马之人就是母亲和王婆安排给自己的未来夫婿,偷偷瞥了一眼马上的宋江,只见他穿着一身玄色官衣,虽然并不俊俏,却目光如炯,透着英武干练。想起自己余生可能就要靠这个男人供养,而悉心呵护了自己十八年的那个男人如今躺在这片陌生的土壤里,悲从中来,不禁放声痛哭,竟晕倒在坟前。

      宋江跳下马来,先伏在地上给阎公灵柩磕了三个头,掏出五两银子递给迎上来拜谢的阎婆,然后示意让阎婆去照顾晕过去的阎惜,朗声说道:“老夫人不要难过,今后你们娘俩的供养就责在宋江身上,今日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日后再来探望。那几个伙夫仔细着差事,出了错当心各自的脑袋。”众人见宋江说话,连连称是,便不敢再去偷窥阎惜。

        宋江打马回城,刚进西门就看见王婆急冲冲往城外赶,就跳下马来,叫住了王婆:“王干娘哪里去,且来这边说话。”

王婆一见宋江,满脸都挤出笑容。躬身到:“保义辛苦了,这天大的善事整个山东也只有保义当得起。不知那姑娘可中意?”

宋江微微笑道:“匡正扶弱是我等本分,干娘休要再提,那母女再无依靠,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败落,自当一并奉养。这隔壁巷内有我一处楼房,一直没有居住,烦请干娘去整理出来,布置家具不用省钱,西门老宋杂货店是我远房的本家亲戚,缺什么就去那里要来就是。”

王婆心中一凉,陪着小心道:“莫非保义只是要养着这母女?亦或做个外室?”

宋江又摸出一两银子,给了王婆道:“干娘受累,宋江公务繁忙,来日再说。”

        王婆看着宋江远去的背影,恨恨地吐了口唾沫。

(四)

        阎公下葬后一个礼拜,王婆就搬到城西阎婆家楼下隔出来的一个小单间居住。阎婆对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恩人很是感激,爽快地答应了王婆免费居住的要求,并许诺日后宋押司娶了自己的女儿再奉送王婆十两银子谢媒。王婆不敢搭腔 ,只是冷眼观察着阎婆每日的用度花销。眼见得阎婆手里的银子已经耗尽,宋押司却不见踪影,阎婆心里发慌,几次催促王婆去寻押司来商量婚姻大事,总被王婆借故推脱。阎婆没钱了,王婆却拿钱来补贴家用开销,又过了六七天,阎婆实在熬不住,又来央求王婆,能否寻到宋押司前来。

        王婆在堂屋里坐定,正色对阎婆说:“妹妹休要误会,宋押司不是怠慢你母女,最近确实公务繁杂,听说县里出了通天的大案子,连大老爷都在州里听差,押司自然要通宵达旦陪在那里。”王婆顿了顿,接着说:“本来押司是要娶你家婆惜过门,可恨押司的老子宋太公不知哪里听说了你家阎公是乐坊中人,写了状子到官府告押司忤逆,扬言说押司若娶了阎惜,就要脱离父子关系,现在这事情县里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宋押司是个大孝子,断不会为了姑娘怄那太公。”

阎婆听到这里,不禁怒道:“哪里有这些个闲吃狗蓖的蛆虫,没来由造谣于我。这五短的黑汉不娶也就罢了,我正想为我家姑娘找个白净的俊俏后生,以后死了见着阎公也免受他责备。”

王婆看见阎婆动气却不劝说,冷笑一声说:“哪里去寻白净的俊俏后生?你母女住在宋家的宅子,吃着押司的米面,这县里哪个人家还敢娶你家姑娘?”

阎婆吃了一憋,脸色通红,忽想起阎公下葬当天那些惧怕押司的伙夫,就不敢反驳,怯生生说:“这下如何是好,求姐姐给拿个主意。我那姑娘还没开苞,性子又是火烈,难不成给押司当小?”

王婆又冷笑一声:“当小也要宋太公愿意迎娶才行,我倒是盼着姑娘先过门去当小,生个一男半女的,哄得太公高兴,也就母凭子贵了。可惜姑娘没有那么好的命。”

听到这里,阎婆如同冰窖里被淋了一桶雪水,颓然跌坐在长凳上,哽咽道:“姐姐救我们孤儿寡母,王干娘给孩子拿个主意。”

王婆看她软了下来,心下也是一阵酸楚,柔声说:“妹妹切莫伤心,我看只有先给押司当个外室,不要迎娶,等一年半载,有了儿女,多到宋太公面前献个殷勤,磨到太公百年之后,兴许还有入门的机会。”

阎婆听到此处不禁痛哭流涕,伤心了好一阵,才慢慢静了下来,觉得王婆所言不虚,颤声道:“可惜屈杀了姑娘,全凭干娘做主就是。”说完又是放声大哭。

王婆劝了一阵,出门来寻那黑三郎。

(五)

        最近宋江的确摊上了大事,他的好朋友东溪的晁保正截取了当朝蔡太师的生辰纲。前些日子两人在风临阁喝酒时晁盖并没有透漏半点风声,但觥筹交错之际,宋江还是感觉到晁盖欲言又止。可他心里在琢磨王婆说的那个小娘们,并没有花费精力去套晁盖的话。结果就空喝了一宿酒,醉醺醺的话题都放在女人身上。后来他听说生辰纲被劫,立刻就知道这一定就是晁盖那日里想谈又不敢谈论的事。

        于是宋江就开始留心州府的动静,果然,那日济州府尹派市警察队长何涛下来郓城县办案当晚,宋江半夜便得到了消息。大清早宋江一改往日办事作风,先在县衙前截住何涛,请他到茶馆吃过早茶就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宋江心里叫苦不迭,心说晁保正这个混球,放着好好的员外郎不做,每年几十万两的银子不好好赚,为了区区一百万贯生辰纲就犯下这逆天大罪。这一定是受了穷汉的攒唆和蒙混,当日要是酒桌前与我商量,定能劝阻他洗手不干。但此刻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赶紧帮晁盖逃跑。因为宋江知道,一旦晁盖被抓,那些郓城里见不得光的勾当都会被省城刑部查得水落石出,那时,不要说宋江,就是这郓城上上下下几百号公差都要受到牵连,轻则下狱,重则砍头。

        于是宋江一边派人稳住何涛,一边偷空骑着他的照夜狮子飞奔到东溪晁盖的庄园报信。宋江进了庄园一看见吴用、公孙胜、刘唐等人,立刻就明白就是这几个穷鬼进宅,招惹了天大一场祸事。他也懒得搭理这几个人,直接叫晁盖火速离开,然后就打马回城。接着就安排县警察大队跟着何涛去东溪捉人。平日里县警察大队的朱队长,雷队长跟晁保正都有银钱交易,宋江非常放心他们带着队伍一同前往。果不其然,何涛无功而返。宋江更是殷勤招待,无微不至的关心何涛的生活起居,让何涛感动不已,对他没有任何疑心。何涛却怀疑警察队长雷横走漏了风声,平日里雷队长吃喝嫖赌,也是挥金如土的角色,偏偏对手下弟兄抠门的很,手下人人抱怨。便有人密报何涛说当日雷横有私放晁盖的嫌疑,苦于没有实据,也只有作罢。

        光天化日下当朝太师财物被劫,朝廷震怒。责派专员会同山东大小官员一干人等齐聚济州府,共同商议捉拿晁盖的计划,宋江就一直待在济州府。忙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上下都懈怠了,宋江才陪着郓城县老爷回到家中。

        那王婆寻了几日见不着宋江,心里暗暗焦虑,一日听有人说押司在风临阁吃酒,就兴冲冲赶了过来。老远就看见宋江的白马,王婆泪眼婆娑地走到白马面前,仔细端详了半晌,仿佛要把这马刻在脑子里,才几步跨入酒楼。

(未完待续)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