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童年》23 讨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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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讨饭的人还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那天早上父母都下地干活去了，哥哥姐姐们都去上学了。家里只有我和爷爷，爷爷去给驴添草了，我还赖在床上没起来。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拍我后背，我以为是爷爷就没理继续睡。过了一会又开始在我背上拍，我转过身睁开惺忪的睡眼，眼前站着的陌生人让我睡意全无，吓得我身上一个激灵。我慌忙趴起身，下意识地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只露出个脑袋，靠在炕墙上惊慌失措地盯着眼前突然冒出的这个人。

一个老奶奶，裹着头巾。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肩上挎个布袋子，一只手拿着一只破铁腕，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棍子。看到我醒了，那只拿着铁碗黝黑干枯的手冲着我伸得老长。微笑着，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嘴里咕噜咕噜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爷爷！爷爷！”我拼了命叫着。

听到我的叫声，她有点紧张，手缩了回去，嘴里还是在说什么，可惜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屋外的爷爷听到我的叫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火急火燎得赶过来。看到这位陌生的老奶奶，爷爷笑着对我说：“别怕！是讨饭的。”

爷爷接过她手里的碗，打开面箱，给盛了半碗面。老奶奶接过爷爷递过来的碗，脸上堆满了笑容，双手做出作揖的动作，嘴巴咕噜着，心满意足地走了。

爷爷告诉我，这些都是来讨饭的，不是坏人，让我别害怕。爷爷还说，这些人都是从离我们这儿几百公里的山区来讨饭的。因为山区靠天吃饭，如果遇到老天爷不下雨，那么一年基本就没有收成了。我们这里是平原，庄稼都是靠灌溉，收成不用担心。为了吃饱肚子，他们就千里迢迢步行到我们这边，靠讨要面粉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后来，经常会碰到这样的人。父母亲有时候除了给点面粉，偶尔还会给他们怀里塞个玉米面馒头。他们操着同样的方言，大部分都是老人，还有带着孩子一起讨饭的。这些人不会在家里吃饭，只是讨要小麦或面粉。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根棍子，后来才知道他们手里的棍子是为了防止自己被狗咬。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养狗，碰到他们这样的陌生人进门，狗首先就会“汪汪汪”地大叫着通知主人。因为听不懂它们说的方言，所以父母很少和他们交流。

爷爷告诉我，在他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没有吃的，他还跟随同村的人步行200多公里去省城讨要过吃的。上路前带好干粮，路上看有人家就借宿一晚。差不多一个礼拜到达目的地，讨要好吃的再步行回家。就这样，在最难的时候，愣是把一家人养活了。

后来，到我们这边讨饭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过性质似乎都变了，讨要的队伍里多了很多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人们一开始还像往常一样给施舍，后来发现不对劲，就有了怨言：老人讨饭还说得过去，一个年轻人有手有脚有力气却要讨饭吃？每次有年轻人来家里讨饭，都被父母厉声赶走，渐渐的，要不到饭的年轻人就越来越少了。

其实，在农村，大部分人还是比较善良的，看到弱者都会产生怜悯之心，但善良一旦受到欺骗，那颗同情的心门马上就会关闭。

我在外地上学的时候，碰到街上跪着的乞讨者，总会尽自己的一份力量给施舍几元钱，后来被骗了几次后就再也不会同情那些人了。

等我上初中时，讨饭的人越来越少了，也许人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了，也许是工作机会越来越多了。那些大山深处的人们，开始迈出大山，靠自己的双手去养活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