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勒人生智慧之:人是如何走向犯罪的
01 了解犯罪心理
对于大多数人,我们都在追求达到一个能让我们感到强壮、优越、圆满的目标,也就是一个从卑微到优越、从失败到胜利、从低位到高位的奋斗。它始于幼年,并会持续一生,所以,生活也可以理解为,就是生存在地球上,不断地努力跨越障碍、克服困难。
和普通人一样,犯罪分子也拥有这样的追求,他们表现出的行为和态度中,最明显的就是努力去占领优势地位,他们之所以是犯罪分子,并不是因为追求本身,而是追求的目标和途径。
很多罪犯的童年都缺乏对于社会兴趣的培养。
如果一个孩子是父母中一方的宠儿,家中的其他孩子就很可能会将他排斥在群体之外,孩子如果对这一境遇产生误解,便可能成为其犯罪生涯的起点。
如果家中的次子女更为合群而且讨人欢心,哥哥姐姐便会感到缺乏温情,这样的孩子很容易固执地认为自己不受重视,行为也变得越来越糟糕,当因此受到更为严厉的对待时,他会认为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即他是被打压、被弃如敝屣的那个;由于感受到自己的失落,他开始偷窃、被逮住、被惩罚,从而也就有了更多的事实向自己证明,没有人爱他,每个人都与他为敌。
让我们看一个例子来了解犯罪的发展形态。
在一户家庭中,次子是问题少年,虽然他很健康,也没有遗传上的残障。
长子是家中的宠儿,他总是得努力追赶兄长的成就。但兄长是班级里的佼佼者,而他自己则成绩垫底。
他的社会兴趣没有得到发展:他极其依赖母亲,想要垄断她的所有感情。他惯于对家中的老女仆发号施令,驱使得她团团转,把她当士兵一样操练,这显示了他对控制和支配的欲望。
后来他在突然间结婚了,虽然由于对婚姻准备不足,和妻子争吵不休。但他唯一在意的,是自己比兄长早结婚,并将此视作一次伟大胜利,这显示出他其实对自身价值看得非常低,竟然想要通过如此荒唐的办法获胜。母亲再也无力像以前那样资助他后,他订购了几架钢琴,没有付款就将它们倒卖了出去,因此身陷囹圄。
从这一案例的发展过程中,我们可以从他幼年时就观察到他往后道路的根源。他在兄长的阴影下成长,如同一棵被大树遮挡住的小树。从与天性温和的兄长的对比中,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和忽略。
其实,很多犯罪分子虽然“可怕”甚或“恐怖”,但他们其实都是胆小鬼:他们逃避那些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他们藏身于暗处和僻地,对毫无防备的受害者发起攻击,在受害者自卫反击前拔出武器,他们觉得自己很英勇,其实不然,他们追求的是虚构的个人优越目标,自以为自己就是英雄。
02 犯罪类型
你们会发现犯罪分子有两种类型。
一种,感到被忽视的人,他们对他人抱有敌意,感到被排挤、被轻视。
另一种,是被宠坏的孩子。这些人把自己看得很重要,不愿花费丝毫努力去赢得别人的好感,如果找不到达成愿望的捷径,他们就会归罪于其他人、其他事。
我们举一个被判死刑的杀人犯的案例。他残忍地杀害了两个人,在作案前,他写下了自己的心声。这给了我们一个了解犯罪分子怎样在脑海中谋划犯罪的机会。
“我被自己人背弃,成为唾弃和鄙视的对象(他天生鼻子畸形),被自己的悲惨遭遇压得喘不过气来。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我无法再忍受了。我也许可以听天由命,但肚子,空空的肚子却不这么认为。”
他开始为自己辩解:“有人预言我会死在绞刑架上,但我想,要么饿死,要么被绞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日记里他继续写道:“我不在乎后果。反正我会死。我什么都不是,没人想理我,我想要的女孩也躲着我。”
他想要吸引那位女孩的注意,却没有时尚的衣着,也没有钱。他将女孩看作自己的所有物——这是他对爱情和婚姻问题的解决方案。
“反正都一样,我要么得到救赎,要么彻底毁灭。”
尽管缺乏足够的篇幅做进一步解释,我还是要说,这些人都表现出了两极化或是矛盾对立,就像孩子一样。正如“饿死或绞死”、“救赎或毁灭”,要么是全部,要么一无所有,只能在两个极端中选择一个。
“星期四的一切都计划好了,下手的对象也已经选好。我在等待时机。到时候,将会发生一件少有人能完成的事。”
他是自己的英雄,“这很可怕,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他趁其不备拔刀刺死了一个男人。
“就像牧羊人驱赶着羊群,饥饿驱使着人犯下最邪恶的罪行。也许我再也见不到明天,但无所谓。最糟糕的莫过于忍饥挨饿。我被不可治愈的病痛吞噬,我的最终考验将是面临审判之时。犯罪必须付出代价,但那种死法也好过挨饿。如果因饥饿而死,没人会多看我一眼。现在人群涌来观看对我的行刑,也许会有人为我难过呢。既然下了决心,就要将它完成。没人像今夜的我一样害怕。”
可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英雄。在法庭诘问中他说:“尽管没有刺中他的心脏,我还是杀死了他。我知道自己会被绞死,但那个人的衣服太漂亮了,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有那样的衣服。”
至此我们可以发现,在生存的压迫、欢愉的挫败下,他完全关注了自己的感受,同情自己而痛恨社会,丧失了对社会的兴趣和对他人生活的关照,他完全没有想到也不相信自己可以通过社会协作来帮助自己解决所面临的问题。
03 为什么“合作”如此重要
犯罪分子和所有人一样,都在追求胜利,追求达到优势地位,但目标各不相同,犯罪分子的目标总是私人的、个体感受上的优越,他们所追求的对他人毫无利处。社会是一个互利共同体,一个人获益的前提是给予了对方价值,显然,他们没有看到并坚信这一点。
在个体心理学的全部研究基础上,我们终于得以弄清一个简单的道理:犯罪分子对他人不感兴趣。他们的合作止步在一定程度上,当合作精神消耗殆尽,他们就会去犯罪。当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出现时,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们将生命问题划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与他人的关系问题,也就是伙伴关系。犯罪分子有时也有朋友,但只限于自己的同类。他们可以组织黑帮,甚至还能彼此忠诚,但他们的活动范围显然限定得很狭小,他们无法与社会大众、普通人交朋友,他们就如同一群身处异乡的陌生人,不知道如何与他人轻松相处。
第二部分,是所有与工作相关的问题。很多犯罪分子觉得工作不如意,却不愿像其他人一样与困难斗争。一份有用的职业意味着一份对他人的兴趣,并造福于他人,而这恰恰是犯罪分子性格中所缺乏的。
第三部分,是所有与爱情相关的问题。一段美好而且有结果的恋爱需要彼此间兴趣相当与精诚合作。有半数被送进监狱或拘留所的犯罪分子承认患有性病,这一现象也许能说明他们想要寻找解决爱情问题的捷径,他们将恋爱的对象仅仅看作一件私有财产,我们常常还看到,他们以为爱情可以买到。对这些人来说,性只与征服和获取有关,他们寻求的是占有他人,而不是终身伴侣。
生命的三个问题中,缺乏合作是一项重大缺陷,罪犯有自己的私人逻辑,并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一名犯罪分子说:“我看到一个男人的裤子很不错,我却没有,所以必须杀死他。”如果我们顺着这些犯罪分子的逻辑,认同他们的欲望重于一切,他们也许很有道理,但他们的结论有违常识。引导他们这样做的是被误导的生命观,是对自身重要性和他人重要性的错误评估。
04 合作是怎么丧失的
家庭环境。如果追溯犯罪分子的生命轨迹,几乎总能发现麻烦产生于他们的早期家庭经历。造成麻烦的并非环境本身,而是他们误解了自己在家中的处境,身边也没人向他们解释情况。比如,孩子本来觉得自己是全家的中心,等到三四岁时,新的宝宝出生了,他们的地位不保,于是拒绝与母亲或弟、妹们合作。
贫穷。这给错误解读生活提供了借口。他们会遇到有钱人——生活舒适,什么都买得起,不难明白为何大城市里的犯罪分子数量众多,身陷这种处境里的孩子很容易误读状况,以为要达到优势地位就得不劳而获。
生理缺陷。生理缺陷可能引发自卑感,如果这样的儿童身边没人帮助他们拓展对他人的兴趣,他们很可能变得以自我为中心。
社会缺陷。犯罪人群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孤儿、私生子,没人在乎他们的感情,也没人教他们将它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去,意外出生的孩子常常会犯罪,尤其是在感到不被需要时;另外,犯罪分子中还经常会有长相丑陋的人,可以想见,他们的童年是如何悲凉的,就像孤儿一般;有意思的是,有时犯罪分子里也有一些相貌出众的人,实际上,他们并非成长于难以培养社会情感的处境之中,他们只是被宠坏了的孩子。
05 解决的方法
个体心理学在面对这些罪犯或可能走向犯罪的人们,给出的解决思路就是,培养合作。
我们应该给他们以启迪,将他们从做了一辈子的梦中唤醒;我们应该让他们摆脱自己对世界的个人解读,以及对自身潜力的轻视所造成的有害影响。我们应该教导他们不去给自己设限,应该平息他们对自身处境和必须面对的社会问题的恐惧。
在对残疾儿童和不良少年的治疗中,我们了解到,去挑战他们的能力毫无用处。他们会以为自己在与周边的环境作战,从而坚持消极态度。对犯罪分子来说也一样,世界各地的警察、法官,甚至法律都在挑战犯罪分子,结果却让他们更陶醉于自己的英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