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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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伟的心里,藏着一件事儿。
这件事儿,如同一根刺,时不时地刺痛他的记忆。这件事儿,源于他对女友岚岚的一次失约,成为他一生无可弥补的遗憾。
1
阿伟是本地人,有着属于自己的房子,母亲也有工作,马上临近退休。
阿伟虽然是年轻人,可母亲对于阿伟的婚事,多有要求,多有干预,非要自己满意才好,非要门当户对才行,使得阿伟谈了几次女朋友都无疾而终。
有一天,阿伟在下班路上,遇到了女孩儿岚岚。
那一刻的岚岚,正蹲在地上喂一只流浪猫,夕阳的余晖打在她的脸上,一双眼睛跟涂上了华彩一样,让阿伟有些移不开眼。
阿伟凑近了一些,想看得更加清楚,却听到了女孩儿对流浪猫的絮叨:“你没事往马路上窜个啥,一不下心窜到车轮底下,你这小命了就没有了!以后记得,要在路边走,别往路中间窜了!”
美丽漂亮的女孩儿,对一只猫都如此有耐心,如此充满疼惜,对人岂不是更加有善意?
心里这样想着,对于女孩儿岚岚,阿伟满心满眼欢喜,撒开欢儿开始了追求。
半年的时间过去,阿伟终于牵到了岚岚的手,成为岚岚的男朋友,也得到了岚岚父母的认可。
可是,阿伟的母亲这边,却成为阿伟的心病,一直得不到妥善的解决。
2
尽管岚岚是乡下人,可岚岚不仅在厨房里做一手好菜,家里的许多事情,都是岚岚做的决定;并且岚岚在电讯公司上班,漂亮,聪明,嘴巴又甜,工作上深得上司欣赏和肯定。
每一次见到阿伟的母亲,岚岚都拿出了对待工作的劲头儿去面对,就像面对一个顽固的客户那样去做精心准备。但是,一知道岚岚来自农村,阿伟的母亲心里就膈应,说什么都不肯同意。
但阿伟对岚岚满意度极高,两人商量着如何才能取得母亲的同意,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在经历了种种尝试之后,两人还是决定,要从厨艺上,得到母亲的许可。
因为这个,在工作之余,岚岚又学习了许多种菜品的做法,甚至还到一些熟悉的饭店里去做菜进行锻炼,并得到了一致肯定。
因为这样,阿伟有了信心,拥着岚岚说:“你用美味佳肴征服了我,相信也会征服母亲!”
岚岚也是信心百倍:“没有人可以拒绝人间美味,没有人可以抗拒已经到嘴边的美食!”
3
这一天,岚岚在和阿伟约会后,再一次来到了阿伟家里,面对着阿伟的母亲。
阿伟提出想吃糖醋排骨,还有可乐鸡翅,可偏偏这两样菜,阿伟的母亲做得不是很地道,之前做过几次,都不是很成功。
岚岚看到了阿伟母亲面有难色,就自告奋勇说:“阿姨,您放心的话,就让我去做吧,保管您满意!”
岚岚在老家的时候,跟着小县城的宾馆大厨师傅学习过,这两道菜做得的确极好,如今又经过大都市大厨的指点,做得更加地道。
阿伟吃过几次,一直赞不绝口,一有机会,就会对岚岚提出这两道菜,来满足自己的口欲。
在母亲松动的时候,阿伟把母亲拉到了客厅:“妈,你就放心吧,岚岚做的菜特别好,堪比五星级大厨!今儿让她表现一下,吃过她做的饭,你肯定会接受她这个儿媳妇了!”
阿伟的母亲疼爱儿子,阿伟提出什么,她就努力去满足什么。
在吃到岚岚做的菜之后,阿伟的母亲眼睛里放光,内心里也对岚岚的厨艺赞不绝口。但因为之前放出的话由,使得她没有办法拉下脸,去答应拒绝了无数次的这门亲事。
当着岚岚的面,阿伟的母亲还端着架子,尽管心里已经温软,可脸上还是冷冷的神情:“再等等吧。”
阿伟的母亲这样的做法,惹得岚岚很不开心,也很是沮丧。在回去的时候,对两人的事情打起了退堂鼓:“阿伟,要不,我们还是……”
岚岚的还没说完,就被阿伟吻住了口,承诺余下的问题自己解决。
阿伟送完岚岚,转身回到家里,就看到了母亲大大的笑脸:“阿伟,你们的事情,我同意了,条件是,她要经常下厨做菜。”
4
因为母亲的松口,阿伟兴奋地给岚岚打电话,提出了见一面的事情,要分享这个让人快乐的消息。
得到阿伟母亲的许可,两个人都开心异常,商量了第二天下班后,在公园西北角的凉亭下见面,还说了见面后一起看电影庆祝的事情。
快乐的到来,让两人直接忽略了天气的恶劣,忽略了即将到来的风雨。下班后的那会儿,还飘着细雨,尽管天气并不好,处在兴奋中的恋人,还没有想到去改变约会的时间。
快到约会的时间了,已经下班回到家的阿伟,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雨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想给岚岚打个电话,取消这次见面。然而,当他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后,一阵漫长的铃声响起,却无人接听,这让阿伟的心头笼上了一层不安:如果岚岚已冒雨前往,自己就不能失约。
阿伟下定决心,拿起一旁的雨伞,准备踏入雨中时,母亲突然出现在身边,夺过阿伟手中的伞,语气中满是担忧:“这种天气还往外跑,你的身体禁得起这种风雨?”
阿伟心急如焚,想到岚岚可能在某个角落默默等待,他坚定地忤逆母亲:“妈,我答应了岚岚的,不能言而无信。”
母亲听后,并未松口,她将伞收起:“就算再重要的约会,也得考虑自己的安全。等雨停了,天晴了,再出门也不迟!”
不仅如此,母亲还特意将房门紧紧锁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今天,你哪儿也别想去!”
随后,母亲揣着钥匙,缓缓步入卧室,不再理会阿伟。
偌大的客厅,留下阿伟一人,他不断在客厅徘徊,心中犹如百蚁啃食,既担忧岚岚的安危,又无奈于母亲的阻拦。
5
岚岚刚踏入两人约定的地点,那是一间公园里的凉亭,没过多久,就感受到天气的骤变。
前一刻只是蒙蒙细雨,可转瞬之间,头顶便蒙上了一层黑布,也刮起了风,预示着即将来临的风雨会特别大。
岚岚瞥了一眼手机,距离约定的时刻还有半小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忐忑:阿伟,他会如约而至吗?
这份不确定,让岚岚内心很是不安,手不自觉地摸向包包,想要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询问阿伟的行踪。
然而,就在岚岚的这念头刚起来的那一瞬间,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岚岚循声望去,只见两名衣着不羁的年轻人缓缓逼近,一人染着醒目的黄发,另一人长发披肩,他们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正朝着岚岚的方向走来。
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岚岚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亭子。可是刚迈出几步,一股强大的力量就紧紧抓住了手臂。紧接着,一个轻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看这天气,是要下雨了,美女,你这是急着去哪?不怕被雨淋湿吗?”
岚岚心中惊恐万分,她拼命想要挣脱束缚,伸手去掏手机,希望能联系上阿伟。
但手尚未触及手机,一股异样的气息便进入她的鼻腔,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眩晕,让她浑身瘫软,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
此时,亭子外的天空,倾盆大雨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汹涌而至。
6
深夜,在狂风暴雨中,阿伟从噩梦中醒来,他本能地伸手摸向手机,指尖轻触间,已拨通了岚岚的号码。
然而,电话那头,唯有沉默与空洞的回响,仿佛夜的深渊,吞噬了所有的期待与呼唤。
不甘心的阿伟转而打开微信,试图以文字传达心中的焦虑与困惑。然而,屏幕中央那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如同冰冷的判决,宣告着他与岚岚之间沟通的桥梁已被无情斩断。
是删除?还是拉黑?这些疑问如同迷雾般笼罩在阿伟心头,找不到出口。
心急如焚之下,阿伟不顾一切地起身,胡乱套上衣物,狂奔而出,夜色还未完全褪去,街灯下阿伟拉长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决绝。
终于,阿伟停在了岚岚的家门前,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窖。门楣上,“紧急出售”的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阿伟的双腿仿佛失去了支撑,他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门边,双手紧握成拳,口中反复呢喃着岚岚的名字,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无尽的哀伤与不解。
岚岚,你去了哪里?阿伟一个劲儿呼唤着岚岚的名字,但是回答他的,只有寂寥的风声。
7
一夜风雨后,岚岚在晨光微露中醒转,她发现自己的衣衫凌乱,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在疼,都在酸。
闭上眼睛,岚岚眼前闪过昨夜的那两个人,身上不由得一阵哆嗦,自己经历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回想着昨夜存有的记忆,岚岚强忍着眼眶中的酸涩,咬紧牙关,抬头望向亭子的天花板,硬生生地将即将滑落的泪水逼了回去。
岚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事情已经发生,还要努力活下去。
环视四周,岚岚庆幸地发现,包包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抱一丝侥幸心理,去打开,又绝望地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这两个人,利用风雨夜,又劫财又劫色,岚岚叹了口气,哀叹自己命运不济,恰好不好,电影电视里的情节,都让自己碰上了。
阿伟昨夜应该是没有来。岚岚又叹了口气,看来自己与阿伟还真是无缘,从此再也没有爱情,再也没有阿伟。
思来想去之后,岚岚费力地整理好自己,尽管身体依旧沉重,但她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凝视着依旧深沉的夜色,鼓足勇气,踉跄着向公园门口迈去。
公园的大门紧闭,仅余一扇狭窄的小门,成了她唯一的出路。岚岚凭借着瘦弱的身躯,灵巧地穿过了那道缝隙。
8
岚岚回到家,还笼罩在清晨的宁静之中的家里,父母仍在梦乡。
她悄无声息地步入浴室,细心清洁自己,换上舒适衣物后,去到父母房前,轻敲房门,语气平和而坚决:“爸妈,我们退掉这里的房子,回老家去。”
此言一出,父母面露诧异之色,纷纷询问其中缘由。
岚岚目光坚定地望向门外,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若你们不愿同行,我也尊重你们的决定,但从此之后,或许我们之间的联系会渐渐淡去,就如同我从未存在过一般。”
回想起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狂风暴雨,岚岚的父母相视一眼,沉默片刻后,终是默许了她的决定。
他们知道,岚岚此番这个时间归来,又决定离开,定有她的难言之隐。
岚岚的母亲心中暗自揣测,昨夜岚岚未归,或许与那个沉静的小伙子阿伟有关。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岚岚,我们回老家,要不要跟阿伟说一声?”
岚岚闻言,目光微垂,又望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空洞与决绝:“我们回老家,与他无关,不必多言。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收拾行李。”
一家三口迅速行动起来,收拾着不多的衣物还有生活用品。然后,随着晨光大亮,他们一家踏上了归乡的征途。
9
阿伟在岚岚家门前踱步,手机紧握手中,不断重复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每一次都只能换来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试。”
阿伟环顾四周,焦急地敲响了岚岚家附近几户邻居的门扉,得到的却是一个个茫然摇头,无人知晓岚岚的下落。
最终,阿伟无力地坐在了岚岚家的门槛上,仿佛被抽空所有力气,整个人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而绝望。
正当他陷入绝望的深渊,一个小男孩悄悄走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大哥哥,我看到他们家的人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这犹如天籁的声音,虽然稚嫩,却也是难得的信息,使得阿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紧紧抓住小男孩的双肩,急切地问道:“你真的看到了?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小男孩被阿伟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他努力挣脱着,边退边解释道:“我早起上厕所,看到他们家的灯亮,然后他们一家人离开。距离太远,我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说完,小男孩挣脱了阿伟的手,一溜烟地跑开。
阿伟再次跌坐回原地,双手抱头,口中反复低语:“岚岚,你到底去了哪里?”
阿伟脑海里闪过那一夜的暴风雨,一个不好的念头陡然升起,似乎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拔腿就走。
10
阿伟前往与岚岚约会的那座亭子,然而,亭中已是一片寂寥,仅有夜雨洗礼后的痕迹,长椅上散落着几片孤零的叶子,显得格外凄凉。
他缓缓步入亭内,目光在亭内亭外细致搜寻,每一处都不放过,心中满是不安与焦急。
猛然间,阿伟的视线被一枚闪烁的微光吸引——那是他上月精心挑选给岚岚的耳钉,此刻却有一枚孤零零地,躺在长椅的椅面与靠背的夹缝里,闪着雨后的光泽,显得分外刺眼。
阿伟取出耳钉,紧紧攥于掌心,眼神如炬,紧盯着那细微之处。愕然发现,耳钉上没有被风雨接触的另一面,竟沾染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血色,宛如刺目的红泪,瞬间击碎了阿伟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阿伟的心猛地一沉,双眼圆睁,仿佛要穿透一切迷雾,探寻真相。
岚岚,她可能已身陷命运的黑暗峡谷!
自责与悔恨如潮水般涌来,阿伟深深责备自己,是母亲的阻拦,是自己的一时犹豫,才让这不幸有了可乘之机。
手捧着那枚沾染血痕的耳钉,阿伟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千斤重压,他一步一步,向着家的方向,艰难前行。
11
阿伟心如乱麻,失魂落魄地踏入家门,对门口焦急等待的母亲,只投以沉默的一瞥,便径直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喧嚣。他重重地倒在床上,目光呆滞地凝视着掌心中那枚刺眼的,血渍沾染的耳钉,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阿伟,阿伟,快来吃饭吧,饭菜都凉了。”门外,母亲的呼唤声穿透门缝,却似乎难以触及阿伟内心的冰点。
阿伟闻声,心绪更加烦乱,不耐烦地回应道:“妈,我不饿,您自己吃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疏离。
母亲却不顾阿伟的拒绝,轻轻推开了房门,轻声细语道:“孩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吃饭怎么行呢?”
这不请自来的关怀,如同点燃了阿伟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他猛地起身,一把将母亲推向门外,情绪失控地吼道:“我说了不吃,您怎么就不听呢?!”
阿伟说这话,声音里满是愤恨与无奈,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房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阿伟的母亲被推得瘫坐地上,这是阿伟第一次推她,用的力气不小。
她捂着腰身站起来,脸上挂满了委屈的泪,嘴里嘟囔着:“我喊你吃饭,有错吗?”
12
没有了岚岚,阿伟的世界失去了色彩,失去了活力。
阿伟的每一个行动,都被母亲的意愿所牵引,逐渐蜕变成为众人眼中的“妈宝男”。
从和妻子的相亲,到步入婚姻的殿堂,对方是谁,于阿伟而言,不过是母亲满意与否的代名词。
妻子怀孕,这个新生命的到来,阿伟应该欢喜,可是,他的脸上木纳纳的,没有一点反应。
妻子孕期的数次产检,也是母亲带着他一起去完成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产房门外,也依然是母亲带着他前去。
跟在母亲身边的阿伟,像是一位旁观者,没有即将成为父亲的喜悦,满脸严肃,眼神空洞,整个身体散发着萧瑟的气息。
在母亲和妻子身旁,日复一日存在着的阿伟,成为一尊活生生的木偶,缺乏了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与活力。
这样的阿伟,让母亲深深懊恼,早知道没有岚岚,阿伟是如此这样的情形,那会儿让他冒雨出去就好了!
母亲回想着阿伟那段与岚岚共度的时光,脸上展现的笑容,声音里的欢快,才是阿伟最为鲜活、最真实的样子呀!
13
一转眼,孩子到了去幼儿园的年龄,幼儿园在阿伟上班的路上,所以早饭后送孩子去幼儿园,就成了阿伟推辞不掉的责任。
对于这个孩子,阿伟没有多少交流,只是平静地带着他来来去去。
有一天,阿伟送孩子到门口,从另一侧也过来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子,男子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儿,两个人正在互相交谈,不知道说些什么,小女孩笑得很是欢快。
不知不觉中,阿伟被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不自觉地扭头望了过去!
这一望不打紧,小女孩的那张脸紧紧地吸引了阿伟,使得阿伟的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女孩不动,一直到小女孩走进大门,牵住了老师的手,他的视线还没有停下来!
阿伟直到看不到女孩的身影了,视线才退回来,盯着自己的一双脚,留下两行清泪,心里苦涩地问:“岚岚,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从那以后,阿伟经常关注着这个女孩,心里期待着,能够遇到送小女孩来的妈妈一次,以证明自己内心所想。
14
功夫不负有心人,阿伟有一天终于遇到了,那个送小女孩儿来幼儿园的女子,可能是岚岚的女子。
他紧紧地盯着那位女子,满心满眼期待着,那位女子就是他心里存放了多年的岚岚!
可一直,阿伟只看到那位女子的背影,而没有看到正面。阿伟不甘心,追上了已经离开的女子,并且在身后大声喊了岚岚的名字!
可是,那女子身影只是顿了一下,头也没扭,径直往前走了。
身后的阿伟,不甘心,已然泪流满面,他冲上前去,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臂,又沉痛地喊了一声:“岚岚!”
这次,那女子停下来了,扭头看着阿伟,眼神里满是戒备:“你是谁?为什么喊我岚岚?”
阿伟拿出手机,手机里有着岚岚和那个小女孩儿的同框照片,把手机伸在女子面前:“因为这个!”
那女子看到岚岚的照片,顿时愣住了,一丝水雾立马盈满了眸子:“你是阿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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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伟望着女子,沉重地点点头:“我是,我一直没放弃寻找岚岚!你不是岚岚,为什么送这女孩儿来上学?这女孩儿和岚岚那么像,她们肯定有关系,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岚岚如今在哪里?”
阿伟的话又急促又慌张,女子望着阿伟的脸,常常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望着阿伟说:“给我个邮箱,我有东西给你。”
于是,阿伟说了自己的邮箱,不过两秒钟,手机里蹦出来一个邮件提示,他准备低头要查看邮件。可是,女子挡住了他的动作:“你回家再看,这外面不合适。”
说完,女子转身离去,留下阿伟一人在马路边呆立着。
想了又想,阿伟去了附近的一个社区广场,找个位置坐下来,才掏出手机,开始查看那个女子发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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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伟坐在社区的长椅上,周遭无人,他打开了邮箱,里面是一段视频。
他颤抖着双手,先是下载了视频,然后用手机上的软件打开,画面上赫然出现了笑盈盈的岚岚。
视频里的岚岚,一如既往地温柔,她笑着轻轻唤出了阿伟的名字,然后开始说话:
“阿伟,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看到这段视频,不管是有还是没有,我都希望你开心幸福。
“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除了我父母,你就是唯一放不下的人,虽说放不下,还必须要放下,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我觉得我们家,甚至是连上你们家,都没有治好我这病的可能,所以,我选择了放弃,不连累我的父母,也不连累你,所以,阿伟,对不起!
“阿伟,非常感谢你,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我们曾经相爱过,这对我的生命来说,是多么明亮的色彩啊!我认识的好多病友,因为和我同样的病,压根就没尝过爱情的滋味,相比较来说,我还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感,来自于你,阿伟,谢谢你!”
岚岚说完这些,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微笑着挥手:“再见了,阿伟,我要去另一个世界了,期待你遇到更好的女孩,陪你走完这一生。”
视频不到一分钟,就这么几句话,阿伟就觉得岚岚生了大病,治不好的病,她放弃治疗,放弃生命,放弃爱情,放弃他!
阿伟垂着头,把头埋在两膝中间,呜呜地恸哭,嘴里呢喃着:“岚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一个人承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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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伟那天不知道如何回的家,也不知道如何睡到了书房的床上。
直到第二天早上,妻子做好了早餐,来喊他吃饭,喊了几遍没应声,过来一看,发觉他发着高烧,惊讶着喊来了婆婆,阿伟的母亲。
母亲看到阿伟的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下意识地去拿手机,却听到阿伟嘴巴里说了一句:“岚岚,你等等我!”
母亲吓了一大跳,想到阿伟浑浑噩噩的这些年,岚岚也确然是那天晚上阿伟失约后消失不见的。
如今,阿伟终于说出来了这件事,可见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一刻放下过岚岚!
母亲歉意地看了看儿媳,轻声说:“得去医院,这高烧不退的话,人会傻掉了。”
婆媳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阿伟送进了医院,做了各种检查,然后挂水,阿伟一直都没有松开手里的手机,也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无论谁,只要一碰手机,那句话就会从阿伟的嘴里蹦出来:“岚岚,你等等我。”
不过,有一点是,阿伟的语气越来越弱,越来越无力。
母亲在医院守了一周时间,阿伟一直没有睁开过眼,手机也一直握在手里,不认人触碰。
母亲心里不安急了,并且开始后悔,早知道岚岚对儿子如此重要,当年那场风雨,她说什么也不会阻拦!
可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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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伟沉睡的样子,不睁眼的样子,让医生很是诧异,再加上听到了阿伟说的那句话,就问母亲,岚岚到底是谁。
母亲无奈,只好把当年的事情做了简单的解释,医生听了,只是摇了摇头:“看来,他心里的希望破灭了,哀莫大于心死,他应该是听到了岚岚不好的消息,受不了这个打击,才这样的。”
母亲忽然开始强力去夺取阿伟手里的手机,想要看看手机里到底有什么。
费了很大劲儿之后,手机夺下来了,母亲又用阿伟的手指解了屏锁,视频便自动播放开来。
母亲,还有医生,看完了这段视频,都沉默了,岚岚的隐忍,阿伟的愧疚,成了两人之间紧紧连在一起的锁,谁也打不开。
医生叹了口气:“他不愿意醒来,谁也没办法,换句话说,他如今一心求死,要和岚岚在一起,你当年,怎么就那么狠的心,硬要拆散他们呀!”
母亲,打开视频,又看了一遍,视频中的岚岚看起来微笑盈盈,甚是美好,怎么着都不像换了大病的人。
视频,到底是谁给他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用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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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伟的母亲拿着阿伟的手机,去了一家手机店,在手机店里的工作人员帮助下,看到了下载视频的源头,就是那个邮箱。
这下,阿伟的母亲很是欣喜,拍摄了阿伟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机的视频,在邮箱里进行了回复,并带上了手机号,甚至是医院的地址,期待能够见上一面。
第二天午后,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女孩儿,就来到了阿伟的病床前。他们看着阿伟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对阿伟的母亲说:“你现在后悔了吗?当年阻挡阿伟外出。”
阿伟的母亲注意到了那个小女孩儿,越看越觉得跟岚岚像,就开口发问:“这是岚岚的女儿吧!她的父亲是谁?”
这对夫妻同时转了过来,同时把女孩儿揽进怀里,对着阿伟的母亲说:“这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是她的父母。”
阿伟的母亲身子强烈地震了一下:“岚岚真的……”
没等那对夫妻有反应,阿伟的母亲就扑到了阿伟的身上嚎啕大哭:“阿伟,我错了,我错了,你醒来,要我怎么弥补都可以,好不好?!”
阿伟的母亲哭了有两分钟后,几天没有睁眼的阿伟,把眼睛睁开了,看着自己的母亲,苦笑着问:“妈,你要怎么弥补?你把岚岚给我找回来?”
阿伟看着身边的这对夫妻:“我不知道你们和岚岚什么关系,但我想让你们割爱,把这女孩儿留给我,我会拼了命地宠她!”
阿伟又看了看小女孩儿:“让我做你爸爸好吗?”
说完,阿伟因为多日不进食,说了这几句话后,再次虚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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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阿伟和妻子离了婚,也让妻子带走了儿子。同时,还把母亲送到了敬老院,办理了那个酷似岚岚的女孩的领养手续,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家。
阿伟就牵着女孩儿的手,站到了岚岚的墓前。
原来,岚岚回到老家后,不到两个月,发现自己怀孕,因为自己情绪不好,再加上家庭手头比较紧张,就错过了流产的时机,这个小生命就一天一天留下来了。
随着这个小生命一天天长大,岚岚的母爱被唤醒,也有了一阵子平安和乐的日子。可后来在抚养孩子的过程中,因为疲累,岚岚严重抑郁,一听到孩子哭,就崩溃得想把孩子摔死。
无奈之下,孩子送人,岚岚的抑郁越发严重,最终趁父母不备,跳了老家后山的山崖,离开了这个世界。
知道了这些,阿伟狠狠地扇了自己的脸,因为自己的不坚决,因为母亲的阻止,才造成了岚岚的意外!
女孩懵懂地看着墓茔上岚岚的照片,又看看手里自己的照片,抬着头对着微笑的岚岚说:“我跟你好像,你真是我妈妈吗?”
阿伟泪流满面,望着墓碑上岚岚的照片,轻轻地说:“岚岚,我会把女儿养大成人,然后再去找你,你等着我啊!”
21
许多年后,女孩已经长大成人,读了大学,去了首都读大学。
阿伟的母亲因为愧疚,在敬老院里孤单单死去,临死的时候,还望着家的方向,嘴里呢喃着道歉:“儿啊,妈对不起你,不该干涉你的人生……”
最后,在遗体火化之后,阿伟去领了骨灰盒,直接去到了那个公园里,那个两人约定的凉亭里,把骨灰撒在周围,他要让母亲看看,当年她做了什么。
再后来,阿伟去了岚岚老家后山,在那个孤单单的坟旁,一边喝酒一遍落泪,一遍回想一边道歉,一边呼唤着岚岚的名字,一边把一把安定片送入口中。
阿伟被村人发现时,身体已经僵硬多时,身边有一纸笺,上面写着一句话:岚岚,我们无法走进婚姻的遗憾,我用一生来弥补。
人们感慨良久,把阿伟葬于岚岚坟茔的并肩处,好让他们来世并肩而立,再也不孤孤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