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风雨中无人生还
在暴风雨中无人生还
文/北野书生
讲一个故事吧，从一列从黄昏驶来的列车开始讲起。
1列车
“九五年的时候，绿皮火车还不多。”
赵一这么讲道，他从一上火车嘴就没怎么停过，旁边的小伙子累极了，想靠在火车的窗子上悄悄的打一个盹，火车行驶的平稳而缓慢，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忽明忽暗，小伙子又打了个哈欠。
似乎没人有兴趣继续听赵一的喋喋不休，他自己讲也无趣，便停了下来。
周围的人似乎都开始打盹，列车车轮很有节奏的滚动，赵一开始有了睡意，靠着窗子，看着随着火车飞驰的青山，蓝蓝的天空轻飘飘的浮着几朵白云，偶尔能看到远处飞过的鸟，赵一打了瞌睡，一低头看到了胸前的勋章。
那是一个二等功的勋章，赵一当了三年兵，这是他存在军营，或者讲说明他身份的唯一纪念了，前两天他退伍的时候，班长给他亲自带上的，他很久没有那么想哭了，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旁边的小伙子醒了，伸了个懒腰，火车上睡觉不踏实，赵一回过神来。
“九五年的时候，绿皮火车还不多。”赵一说道。
小伙子无奈的笑了:“兄弟，除了这一句还有点别的话讲讲吗？”赵一当然有很多话要讲，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怕别人不愿听他讲话，或者说他怕别人听不懂他讲的话。
小伙子拿出一个大的玻璃杯，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小袋茶叶，轻轻撕开后倒进杯子，起身到车厢的中部的茶水房去接开水，冲好茶水后，他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放到座位前的茶几上。
又恢复了平静，火车继续平稳的行驶。
突然，火车急速的开始刹车，车身晃动的厉害，车轮在轨道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语音播报前面发生山石坠落，落到了轨道上，列车迫停。
这时上来三个人，手里拿着火枪，大致是山里猎人用的那种，赵一见过，他家里有一把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火枪。
“都别给老子动，谁动打死谁，”领头的说
“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谁要是有小动作直接打死，不信试一下。”
车厢里有小孩在哭，孩子的母亲慌忙捂住孩子的嘴。
领头的示意旁边两个人去把钱收了，两人一边收钱一边大声呵斥着老人和小孩。
赵一看了一眼对面的小伙子，见他胆战心惊的。他给小伙子示意，但是小伙子没看到。
领头的看向赵一，把枪口对着他，吼道:“再动一下打死你。”
赵一知道，那种猎枪反应迟钝，弹药也是散开的，于是一把抓住枪管往下一按，右脚向领头那人飞踢过去，踢到是踢到了，但是，领头那人的火枪开火之后还是打到了赵一的左腿，赵一忍着痛和领头那人厮打在一起。
收钱那两人见状转身回来帮忙，赵一对面的小伙拿起茶几上的茶泼向其中一个，烫到脸上，其他人见状，几个男人起来按倒了两人，很快，三个歹徒被制服了。
大伙把赵一扶到座位上，列车员赶快找来急救箱简单的做了一些包扎，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可能是动到了骨头。
赵一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庆幸自己还活着。
“九五年那个时候，确实绿皮车还不多。”
2酒馆
张老头开了家酒馆。
开在江城的闹市，人来人往的，生意还算兴隆。只是偶尔会遇到个别些奇奇怪怪的客人，不过经营久了，也总是见怪不怪了。
这几天的江城，阴雨连绵的，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了，不见晴，但是酒馆的生意反而好些，来的都是些熟客，张老头忙着打招呼，喊小二哥招呼客人，忙的不亦乐乎。
“这雨说大不大的，淅淅沥沥像他妈的蛤蟆尿一样。”一个光着臂膀的胖男人进了屋子，边用毛巾擦头上的水，边骂骂咧咧的讲着，原本熙熙攘攘的酒馆内停了一下，人们都转过头来看胖男人。
“看什么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还是怎么的？”男人没个好气的讲。
“哟，城西的李胖子到这里作威了？”角落里的一个老头喝了口白酒说道。
“我看看这是……这……这不是杨三爷嘛！”
“小二哥，再上盘花生米，二两白兰地，咱要和三爷喝两杯，”胖子语气温和了许多。
小二哥瞥了胖子一眼，回内库房去打酒。
胖子走到杨三爷面前坐下来了。
“三爷，你听说了嘛？最近这江城可不是很太平啊，雨这么天天下，泥石流都要给它下出来喽，这不，前两天，山上石头滚下来砸中火车的事故可不是一件两件了。”胖子虽然是小声说，但是由于他嗓门高，旁边几桌的人都听到了。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三爷，咂了一口烟杆，把刚上的花生米往胖子面前推了一点，胖子喝了杯酒，咂了下嘴，那种酒在喉咙里回味无穷的感觉持续了整整三秒，放下杯子撮了几颗花生米丢到嘴里。
“就你李胖子消息灵通，这么大事这城里有几个不知道？要说这几天啊，出门别坐火车，坐火车就是不当命啊，我是站里人，我清楚不过。”
“忘记了，三爷火车站上班的，瞧瞧我这记性！”李胖子说着拍了下脑门。
酒馆里的人都在议论前两天发生的事，你一言我一语的，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时不时哈哈大笑，酒馆外面的雨还是下着。
要说呀！这酒馆真是个传播消息的地方，好的听不到几句，这要是谁家死个人，谁被谁杀了，谁家的婆娘姿色好…………那从这里一天能听个大半。
天色不早了，雨是不会停了，三爷要走，拿起来他的烟杆，便要出门，胖子跟了上去。
“这他妈刚才还是蛤蟆尿，现在成马尿了，还越下越起劲了。”胖子出门的时候嘀咕。
杨三爷推门出去，胖子刚要打伞，一个套着黑色雨衣的男人进了酒馆，脸没看清，只是好像左腿有点跛。
天阴沉沉的，估计有一场暴雨要下。
3 策划
孙五是个捣蛋鬼，从小就是。
以前他上课的时候睡觉，语文老师把他摇醒了，指着他的鼻子讲。
“像你这样，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书不好好读，整天就混日子，我倒看看你能活出个什么头路来。”
他习以为常了，也见怪不怪。
“他说我活不出头路来？我倒要活出个头路来给他看看，不读书到底能不能有没有出息。”孙五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烟，在烧烤摊的桌子边对两个兄弟喊着。
“不读书，老子照样他妈的有出息。”
旁边两个兄弟附和。
其中一个说:“孙哥？要不我们搞票大的？”孙五，眉头一皱，问:“你他娘的又有啥滑头！”
“你看啊，这几天这江城一直在下雨，山上的石头容易松动，到时候咱去推两个堵到铁道，然后就可以下手。”
“你想啊，能坐得起绿皮火车的，不都是有几个票子的？随便劫一个车厢，拿了钱就走，到时候做点小生意，不就混出了头路来了嘛。”那个兄弟继续怂恿的说。
孙五虽然是个混子，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利害程度。
“不行，这事难做！”
“到时候我们石头一推，要是砸到车子，我们就上去抢了就走啊，武器这一块，我家里有打猎的火枪，虽然威力不大，但是也够吓唬人了。”
“不行不行，这事难做！”
孙五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当。烧烤吃的差不多了，酒没有喝尽兴，身上的钱还有一点，于是决定带两个兄弟去酒馆喝酒。
酒馆的人还不多，只有一个老头在角落里咂吧着烟杆。
酒馆外面雨依然淅淅沥沥，没个要停的意思。
4新闻
“江城近日以来，暴雨不断，持续阴雨，多段铁路发生山体滑坡，山石坠落，列车事故频发，铁道部门正在紧急抢修……”
医院的电视里正在播放，前两天的列车事故新闻。
“截止目前为止，k1507次列车由于山石坠落造成的列车事故，无一人生还，我们可以看到现场的雨还是下的很大，可能有第二次大暴雨的降临，救援人员正在努力展开营救，只要有一丝希望…………”
“啪”
护士过来一下关掉了电视，对床上病人讲:“先生，左腿要打一下石膏，费用是300元一只，加拐杖的话一共是345元，请您在这里签个字。”
病人看了一眼单子，讲:“我的钱全部掉了，我没有钱支付这些费用。”
“不好意思，先生，如果不交费用的话，是没办法打石膏的，您目前的情况，不打石膏的话，容易留下后遗症，确定不联系一下家属吗？”
病人挥了挥手。
腿上的伤疼的厉害，半夜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疼痛，病人起身喊了护士，问她有没有止痛药吃一粒，因为实在是疼的遭不住了。
止疼药是给了，一粒是五块钱，病人身上还有十块，就买了两粒，第二天就出院了。
还好医院上了药，问题也不是很大，他就瘸着左腿出了院，护士看他挺可怜的，追到门口拿了件黑色的雨衣给他，他连声道谢。
江城不是他家，无处可去了，身上又没有钱，四下看了看，在路口转角出看到了个酒馆，没钱也先进去坐坐，腿疼的有点严重，喝点酒会好一点。
他刚要推开门，一个拿着烟杆的老头和一个胖子刚好推门出来。
“这他妈刚才还是蛤蟆尿，现在成马尿了，还越下越起劲了。”那个胖子小声嘟嚷着。
5 离家
这是在修理厂呆的第三个年头了，年轻的小伙子开始有了抱怨情绪。
他是决定在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好好买点瘦肉吃一顿，大半个月没见点肉沫星子，牙根有点痒痒了，但是他每个月都要交房租，水电费这些，本来工资也不高，剩下点钱勉强维持得了生活。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日子怎么都过得去，但是有了妻子之后，他不得不承担更多的压力。
妻子开了家缝纫店，生意惨惨淡淡的，好的时候也没到哪里去，小伙说过很多次要出去外面挣钱，至少，能够宽裕一点，但是，想到要离开很久，妻子不是很情愿男人离开。
这次不行了，工资还没发的时候，小伙子和妻子吵了一架。
“有本事你就走，走了就别回来，我死在家里你都不用管。”
吵架呢？难免说些气话。
但是小伙子还是走了，第二天的时候，他拿起前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就坐上了去江城的列车。
他刚把包放好，就上来一个军人模样的人，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想打盹。
但是那个军人模样的人看着兴致很高的样子，要和他聊天，小伙子没什么兴致，心情也糟糕透顶了，靠着窗子想要睡一觉。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兄弟？”军人模样的人继续讲话，这时，小伙子看到了他胸前的二等功勋章。
“你讲吧，我听着！”小伙子说。
给你讲这样一个故事吧，那就从一列从黄昏驶来的列车开始讲起。
“九五年那个时候，绿皮火车还不多。”
军人模样的男人这么讲道，他从一上火车嘴就没怎么停过，旁边的小伙子累极了，想靠在火车的窗子上悄悄的打一个盹，火车行驶的平稳而缓慢，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忽明忽暗，小伙子心情也很糟糕，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
6结尾
“醒了吗？”
“醒了醒了”
“这是昏迷了多久了？”
“整整两天了！”
“可不是嘛，还好是命大。”
…………
赵一睁开眼睛，几个护士在小声议论着
“截止目前为止，k1507次列车由于山石坠落造成的列车事故，只有一人生还，但是仍然在急救室里抢救，我们可以看到现场的雨还是下的很大，可能有第二次大暴雨的降临，救援人员正在努力展开营救，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医院的电视里重播着前两日事故列车的新闻。
2019.5.24日 于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