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坑,我的家园之小妹逆袭
父亲不在的那几年,家里生活非常艰难。母亲忙完地里还得回来照顾年幼的弟妹。而我经常在学校,也给母亲帮不了忙。
弟弟稍微大一些,知道母亲的难处,很少有过分的要求。小妹就不一样了,爱哭爱闹,非常任性。为此,没少挨母亲的打。
记得有一天下午,母亲在场院里和大妈她们几个一起收拾晾晒好的豆子,妯娌几个边干活边聊天,不亦乐乎。弟妹们都在旁边玩,我也在跟前给母亲帮忙。
小妹突然看到了崖上红红的酸枣,喊着非得让母亲给她摘,母亲自然是够不着的,就哄了哄小妹,继续干活。
小妹一看母亲不管她,开始又哭又嚎,非得让母亲给她摘酸枣,我们谁劝都无济于事。吵得实在受不了,母亲气的踢了她两脚。结果这下祸惹大了,小妹整整哭嚎了一下午,哭肿了眼睛,哭哑了嗓子,任谁劝说都无用,到晚上我们把所有活干完回家的时候,她还没有止住哭声。母亲无奈,只好好言相哄,又给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些其他好吃的东西,这样才使她不哭了,但是很快,她就累得睡着了,睡梦里还在抽噎。
小妹这种顽强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哭的功夫,令母亲、弟弟和我十分怯惧,平常,我们都不敢轻易惹她。
弟弟经常说:“别惹那难缠的家伙,万一惹着了她要哭一下午哩。”
弟妹稍微大一些,我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他们集合在一起,模仿老师给上课。
没有课桌,就用小饭桌代替;没有铃铛,就用门上的铁环相互撞击发出声音;没有教材,就自己胡乱想一些内容。弟妹们迫于我的威风,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乖乖地接受。其他弟妹还好说,毕竟只是碰着了给上上课,但是弟弟和小妹就不一样了,他俩只要有时间,就要被迫上课。
我教他们简单的英语单词,教他们用英语把数字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倒着数下来;我教他们数学,这个是跟他们的年级同步的,我教他们背诗词,碰到什么诗就教什么诗。像乘法口诀呀,简单古诗词呀,常见的英语单词呀,弟妹都是在其他学生学习之前就背熟了。
弟弟学得很快,可是小妹呢,兴许是因为年龄小,刚教了一遍回过头来问她,就结结巴巴地说不上来。
我立马生气,板着脸对她说教一通,再给她教一遍,如果她还是不会,就要受到惩罚了。
自小,小妹没有少受我的惩罚。
以至于母亲感慨:天哪,这碎女子以后怕是念不下书。
弟妹相差一岁,一前一后上了小学。果然不出母亲所料,弟弟书念得不错,小妹完全表现出一个学渣的样子:不爱去学校,成绩差,逃学……
我曾经和母亲一起,把小妹往学校赶过,恨铁不成钢地骂过她,甚至动手打过她。但她完全一副不争气的模样,任凭我们气的哆嗦。
就这样上了两年小学,小妹的成绩都不甚理想。到三年级的时候,她的成绩却突飞猛进,进步到班里的前一二名了。不仅如此,她还当上了班长。每天风风光光地给老师当着小助手,有一群小跟班跟在她后面唯命是从。更了不得的是,到了四年级时,他们老师居然封她为副班主任,班主任站在前面训话时,她就在旁边拿个本子装模作样地记录,其他同学在底下认真听老师训导。
那威风凛凛的一幕,被她的同学说给我们听时,我和母亲的牙都快笑掉了。
后来当我们问起她刚上小学为什么逃学时,小妹说是有人欺负她,给她头上撒土。天哪,我深深的为当年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她往学校赶而感到懊悔。
我们经常以大人的思维去看待孩子的逃学、淘气,却从没有耐下心去倾听一个孩子的心声,也许此时她正在遭遇对她来说天大的折磨呢。
“那为什么上了三年级就没有人欺负你了?”我问小妹。
“三年级的时候父亲回来了呀,父亲和我班主任关系那么好,谁还敢欺负我?”小妹理所当然地说。
原来如此。
成人世界的好多潜规则,对儿童世界也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风风光光地上完了小学,小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中学。小妹上初二的那一年,我师范毕业回母校教书,虽然没有给她代课,但我俩一天同吃同住,除过上课,她基本上都在我身边。
相对于我大大咧咧的性格,小妹显得更安静一些。她从来不多说话,每天只是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学习成绩虽然不是特别拔尖,但年排也绝对在前面。这一点,倒是从没有让我这个做姐姐的丢过脸。
我也曾向他们老师打听过她的情况,老师们都以挺好的、挺乖的来搪塞我。所以虽然同吃同住,但是对于她的学习,我几乎没帮上什么忙。
顺顺当当的,小妹上完初中,又考上了高中。
三年的高中,她依然默默无闻,踏踏实实地走好每一步。成绩不是特别拔尖,但总在年级前面。
高考的那一年,我们都担心她考不上,父亲甚至做好了让她复读一年的准备。然而最终,她以高于分数线一分的成绩险胜,考上了湖南的一所大学,完成了她的逆袭。令我们刮目相看。
母亲有些不相信地说:“真是没有想到,看她小时候糊涂蛋那样,还以为念不下书哩。”
小妹的初中班主任我的同事也说:“你妹妹是我见过的最踏实的学生,在班级里默默无闻,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有每次考试以后,才一下子显现出来了。这样的学生,真正能给人带来惊喜。她能考上大学,其实也是一种必然。你看那些成大事的,都是能耐得住寂寞的。”
天哪,真没有想到老师对小妹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记得我上学时一位老师说过:“这世上成才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特别聪明的,称为天才;一种是特别踏实的,因为勤能补拙。”
小妹逆袭成功,我信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