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
爷爷最终还是走了,2月27日进的icu,3月4日15:41过世。
3月4日中午听说爷爷各器官衰竭并且已经不排尿了,针也打不进去,医生让准备后事。中午十二点半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刻请假回家准备开车前往汶上送爷爷最后一程。
五十分钟后,我和亲人们一起在县医院icu门外等待着爷爷被推出来。
爷爷出来了,还有微弱地呼吸和心跳。我们不停地叫他,他拼劲全力“嗯”或者“哎”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但就算我们自我安慰,把这声“嗯”权当是他老人家给我们最后的回应吧。
icu男护士提醒我们趁着现在抓紧给老人穿衣服,否则真不行了就不好穿进去了。
接下来给爷爷擦脸、擦手、擦脚。爷爷嘴里和鼻孔里有像血渍一样的东西,可能是上呼吸机的缘故吧。
给爷爷清洁完,开始穿衣服。我插不上手,只是在那里扶着床不要乱跑,扶着爷爷的头不要因为穿衣服磕到床挡板。一开始爷爷的额头还是温的,后来就有些凉了。手上也没有了血色,手指甲因为缺氧有些黑紫。穿衣期间爷爷口中倒了两口气出来,生机一点一点消失,最后连颈动脉微弱地跳动也停止了,他真的走了,就这样没有最后告别,就只是慢慢的一点一点地走了,留也留不住。
爷爷穿上他喜欢的中山装,戴上鸭舌帽,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一样,仿佛下一刻他就能醒来跟我们说话似的,我一直看着他,怎么看也看不够,想到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泪水又无声的涌出。
等待灵车的时候,我们一点一点把爷爷衣服上的白色小棉球给清理掉,把爷爷的双手拳起来放好,把衣服整理平整,最后用布盖上遗体。
无论是谁,无论贫富,最终的归宿都是一个橘黄色裹尸袋和一个小方盒。爸爸兄弟几个抬着爷爷遗体到灵车上,路上不可避免地遇到一些来医院就医的病人或病人家属,他们都下意识地躲到一边,给我们让路。我突然想到上周末爷爷第一天进入icu的时候,我开车来医院找停车位时也遇到了几个人抬着遗体进车子,我也是停下车等他们安顿好才过去,一方面觉得死者为大,理应让路,另一方面也确实有些害怕,不敢与他们擦肩而过。五天之后我们成了他们,同样抬着至亲的遗体,其他人的躲避或许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吧,这时候真切的理解了那句话:“你害怕的鬼是别人日思夜想却再也见不到的亲人啊”。
目送爷爷上车,我立刻驱车去殡仪馆。殡仪馆led屏幕上黑底白字“沉痛悼念xxx同志”,看着爷爷的名字,泪水又再次决堤。小时候爷爷教我们识字,是从写家人的名字开始,我和哥哥都是在爷爷的教导下学会了写亲人的名字。可是这次爷爷的名字被打在了led屏幕上,仿佛连名字这三个字都在跟我们告别。
人死了就真的化为尘土回归自然了吧,多么希望真的有灵魂存在,希望他能感应到我们的思念和不舍,希望他能看到我们会好好照顾他放心不下的奶奶和我生病的父亲,还有,我心里偷偷希望爷爷转世的时候能投胎成我的孩子,让我用余下时光倾尽所有去爱他,照顾他,回报他对我32年的爱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