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出芽生殖•第二章
张起灵是吴邪的“第二人格”，然后他们相爱了。
“小邪？”解雨臣站在吴邪房门前，听见里面有人走动的悉索响声，又抬手在房门上敲了两下，屋内还是没有传来回应，解雨臣心下了然，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干净俊秀的男孩应该是刚刚洗漱完，脸上还残存着点水汽，这会儿正站在飘窗前，抬手打理着小几上的花束。
“张起灵，”解雨臣一点也不跟他客气，“吴邪呢？”张起灵抬起头，窗外的阳光划过他的侧脸散落到羊毛地毯上，属于吴邪的漂亮脸庞轮廓柔和，棕褐的瞳色和挺俏的睫毛让整个人的气质更显温和，或许还有点狡黠的可爱，但此刻的表情却冷漠无比，眸子深不见底，“昨晚没睡好。”
“又做噩梦了？”解雨臣蹙了蹙眉，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好在他也根本不指望张起灵会搭理他，已经径自走到飘窗边开始检查吴邪前一晚整理好的行李箱。
五中原则上是要求全员寄宿的，所以即使吴邪和解雨臣都是杭城本地人，也仍然要按照学校的要求搬进寝室，不过因为毕竟方便，实在没必要往寝室里折腾太多东西，所以带的东西不多不说，还硬生生拖到最后入学教育周的最后一天才拎箱子入住。
吴爸爸和吴妈妈都是研究员，两个叔叔一个从政，一个经商，一个个都忙的脚不沾地，只能拜托出身世交解家又从小和吴邪一起长大的解雨臣陪吴邪一起去学校，顺便照顾一二，解雨臣不必说，自是满口答应。那厢张起灵在最后整理了一遍吴邪随身的背包，解雨臣则习惯性地在吴邪房里左晃右晃，这挑挑，那捡捡，张起灵抬眼看了一下他，凝眸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解雨臣注意到了他的实现，挑衅似的一挑眉，“怎么，我大半个假期都没见过小邪了，这会儿就看看房间你还用小邪的脸给我甩脸色，瞧把你给能的。”说着他余光扫过床头柜，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顿，抬手拉开抽屉掏出了一白一绿两个小瓶子，转手就丢向书桌。张起灵什么也没说，抬手接住，把东西放进了书包的外层。
两人拿好东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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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知道张起灵的事是个不太意外的意外。
解家在解雨臣八岁那年出了事，解雨臣的生活直到吴邪十一岁那年才恢复正常，便想着要去看望一下吴邪。早在吴邪九岁那年，吴家看吴邪的心理创伤已经基本恢复，虽然还是不爱见人，但对与人接触已经没有应激反应了，于是吴家大宅便恢复了往日的热热闹闹，人来人往，只是宅子二楼仍是不准任何人上去。不过解雨臣自然是不一样的，他和吴邪自三四岁时就一直玩在一起，要说还有谁能让吴邪愿意来往，那自然是同龄又竹马竹马的解雨臣。
解雨臣进到吴邪房间里的时候吴邪正一个人坐在地毯上拼拼图。解雨臣从小就长得像小姑娘似的，大人们看着这么秀气的小孩儿打骂时都不太能下得去手，反观吴邪，因为从可以下地走路起就小狮子一样精力充沛使劲儿闹腾，一直是皮糙肉厚天不怕地不怕的头号代表，捉虫上树掏蜂窝，怎么疯怎么来，小时候的解雨臣觉得这就是男孩子该有的样子，所以在性别意识还没觉醒之前还一直想要嫁给吴邪。但不知道是因为睫毛太长了还是因为瘦了一圈之后显得眼睛更大了，吴邪的长相打扮哪怕一点也不女气，而且其实也没有那么瘦削，却总让人想小心翼翼的，也许说气质像是瓷器要更贴切，一不小心可能就碰坏了。
解雨臣凑近吴邪，好一会儿，吴邪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纳纳地抬起头，发现是解雨臣的时候，双眸微不可查地亮了一下，他脸上闪过一丝短促的笑，还有点小小的僵硬，“小花！”他说。解雨臣感到一丝心疼，在他乱七八糟的生活里，吴邪作为儿时的玩伴，与他而言是特殊的，可原来小太阳一般的吴邪，现在却是整个人都静了下来，眼底已经有了挥之不去的暗色。
在那之后，两人自然而然地进了同一所初中，五中的北校分部生源参差不齐，有小升初考进来的优等生，有一政策招收的就近入学，还有不少富家子弟，但由于五中初中部的名头算是偏向私立性质的学校中教育质量最好的，所以吴解两家才选择了这所学校。然而墨菲定律诚不欺我，吴邪的看上去太过乖巧，性子自那年意外之后变的有些沉静——解雨臣有时甚至觉得有些古怪——又因为生的太好很是招女孩子喜欢，于是顺理成章地被人记恨上了。
当时解雨臣正好去外省参加作文竞赛，而吴邪自那事之后就再没教过亲近的朋友，于是理所应当地落了单。解雨臣至今都没能还原当时的整件事情，因为所有相关的人都被吓怕了似的三缄其口，总之他听到风声连夜赶回来，找到吴邪的时候，他站在一群倒地呻吟的人中间，才十一二岁的少年身量单薄，往日里服服帖帖的校服在打斗中被扯的皱皱巴巴，但人却毫发无损，他背对着解雨臣，正一脚踹开面前的人， 那人摔落在地，不知怎么的竟站都没有试图站起来，就那样缩在了角落里。解雨臣眉头微皱，他知道吴邪在那件事后被吴家送去学了防身术，但因为与吴邪过于熟稔，他敏锐地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走上前，拍上吴邪的肩，正要开口，那人却一下转过身，沉寂而危险的眼神死死的盯住他，一个熟悉的声音以他完全陌生的语调抢在他开口前抵御外侮了一句：“别叫他，让他休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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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在北站十字路口下了车，本来两人早就约好高中也要一起读，只可惜解家因为打算让解雨臣以后出国深造，所以让他上的是隔壁的外国语。解雨臣其实是有些担心吴邪的，近两年来吴邪的状态愈发的好了，吴家人已经完全放下了心，但解雨臣毕竟知道张起灵的存在，而且吴邪这么多年就再没有过交心的朋友，他有些不放心，但转念一想有张起灵在也说不定是件好事，至少小邪不会被人欺负，而且两校也就几条街的距离，总归还是能相互照应的，也就安安心心地下了车。
吴邪目送着解雨臣走进学校，抬头示意司机可以继续往前走了。高大的路虎suv沿着林荫道驶入五中的校门，百年名校虽处于市中心，但越是往里静谧平和的气息越是浓郁，走到教学区的时候，已经完全听不到市中心的喧嚣了。他打开门下了车，在司机的帮助下将行李箱拿了下来。
天气很好，温和的日光将周遭的空气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夏暮早秋的气温仍是不低，暖暖的微风吹过，带的一切都流动了起来。“小哥？”他在脑海里轻轻换了一声，一个低沉清冷的嗓音答道：“嗯”“吴邪是高中生啦！”他不无幼稚地向人宣告，声音里流淌着清澈的笑意，若是让吴家人哪怕是解雨臣听到都会吃上一惊，这就好像吴邪还是那个熠熠发光的小太阳的时候一样，脑海里的另一道声音低低地轻笑了两声。又是一道微风拂过，就像是有人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太阳，暖风和校园，画面里是最真挚的年少的美好，吴邪提起拉杆，向报到处走去。校园里人头攒动，人群熙攘。
九月，开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