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巫的汤

在茂密的树林深处，有一栋南瓜屋，橙色的外皮做墙壁，绿色的藤蔓绕成屋顶和围栏。一扇又扁又宽的门加上两扇圆圆的窗户，看上去像一张可爱的笑脸。

这是小女巫的家，她最喜欢听壁炉里的火精灵欢快地打滚声，架子上的锅“咕嘟咕嘟”唱着歌，热汤散发出各种花草混合的香气。

一头小熊闯进了树林里，它拍了拍被泥土弄脏的爪子，礼貌地敲门——咚咚咚！

小女巫问：“你好，请问是谁呀？”

“我是迷路的小熊。”小熊害羞地搓搓手。

“请进。”

小熊好奇地钻进南瓜屋，屋里的摆设让小熊有些紧张，它看到角落里堆着一排歪歪扭扭的南瓜灯，还有一只绑着大红蝴蝶结的扫帚。

头戴尖顶黑帽子的小女巫坐在餐桌旁：“可爱的小熊，请过来这边坐吧。”

“哦，谢谢你。”小熊笨拙地朝她鞠个躬，用短短的肉爪爬上椅子。

小女巫拿起有星星闪耀在顶端的魔杖，忽然星星们都蹦蹦跳跳的飞到小熊身上。

一刹那，小熊仿佛听到自己穿过小溪时的“哗啦”水声，还闻到经过草地时不小心沾到的花香。然后，它们都消失了，小熊的棕色皮毛也变得无比干净。

外面忽然开始下起小雨。

小熊抖抖爪子，感觉南瓜屋里又安静又温暖，不禁露出了笑容。

“你从哪里来呢？”小女巫问。

“我的家在太阳升起又落下的山那边，每个早晨，妈妈都会把我叫醒，我们一起从洞里爬出来，去找那一天最甜美的蜂蜜。”小熊本来还挺局促，渐渐说话的音调高了，两眼宛如宝石一般亮晶晶。

“山脚下有一片开满花的树林，和这里不一样，它是明亮又欢快的，蜜蜂在那里飞来飞去。”

小女巫赞同地点点头：“这里只有被露水打湿的青苔和遮住阳光的树荫，不过很安静。”

小熊摇摇头：“我喜欢热闹，所以总是跟在妈妈身边，从蜂巢里挖出最好吃的蜂蜜。”

“后来呢？”小女巫眨眨眼，“你为什么独自跑出来？”

听到这话，小熊的眼神黯淡了：“我偷吃太多蜂蜜了，妈妈很生气，我就偷偷从家里溜走。”

“那你可真是个叫人担心的孩子。”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敲响，进来一只小猫，在地板留下湿漉漉的爪印。

“抱歉，我……”它后退几步。

小女巫挥了挥魔杖，很快，地板和小猫都变得干干净净，连小猫的皮毛也仿佛没有浸过雨水，呈现出柔和又蓬松的白色。小猫感激地行了个礼，优雅地跳上椅子：“这里真漂亮。”

“这是我亲手搭的小屋子，锅里煮着汤，待会就能喝了。”小女巫笑眯眯地回答。

小猫瞧了一眼小熊，用好听的声音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我住在白色的圆顶房子，周围生长着紫色薰衣草，那是我母亲最喜欢的香水材料。我们整天在家里开舞会。”

小女巫歪着头，想象了一下小白猫转圈圈的模样：“那一定很好看。”

被赞赏的小猫脸红了：“每当月光洒在薰衣草田，我们就翩翩起舞，一整晚都不休息。”

它忽然低下头，“可是，我太贪玩，把母亲最爱的香水打破了，害怕得跑了出来。”

小熊安慰它：“我偷吃了蜂蜜，所以被妈妈打了一顿呢！”

正当屋子再次陷入安静，又有一位不速之客走进屋子，这次是一只小天鹅，仰着头，向小女巫提出请求：“你好，请问能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吗？”

小女巫说：“请坐。”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魔法将小天鹅的羽毛烘干。

小天鹅满意地看着重新变回雪白的翅膀，轻快地飞到椅子上：“这里真暖和，可惜没有一个大大的湖。”

小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你住在遥远的蓝宝石湖吗？我听说那里的风景是最美的。”

小天鹅有些骄傲：“是啊，我的家就在湖边，一个巨大的巢中。我的父母捡来了最好的树枝和长草，才搭建出那么温暖的家。平时我会在湖上游来游去，细长的水草宛如森林，是我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听起来就很美味。”小熊馋得掉口水。

小猫倒是不太在意：“我比较喜欢吃鱼，放在白色的碟子里。”

“我和弟弟打了一架，不小心弄坏了巢，所以一直往南飞到了这里。”小天鹅恹恹地说道。

这时，小女巫起身，用大勺子搅拌起泛着各种花草香的热汤：“来喝一口吧，暖暖身子，还能填饱肚子。”

于是小熊、小猫和小天鹅都喝起了汤，香味调皮地钻到它们的鼻子里。小熊尝出了熟悉的蜂蜜味，那是妈妈藏在罐子里的，怕它吃太多会长蛀牙；小猫闻到了薰衣草的香气，被做成香水后更加浓郁的味道，和母亲的怀抱一样令人怀念；小天鹅觉得自己在吃水草，身边坐着父母和弟弟，欢声笑语……

过了很久，三只小家伙回过神来，异口同声地说：“这是家的味道！”

小女巫招招手，一阵微风吹开了大门，雨已经停了，几束灯光隐隐约约地往这边靠近。小熊、小猫和小天鹅都听到了它们父母的呼唤声：“你们在哪里呀？”

“我们在这里！”

焦急的父母找到了离家出走的孩子，小熊、小猫和小天鹅都小声承认了错误，挥挥手告别女巫，欢欢喜喜地离开南瓜屋。

天色已晚，小女巫这才尝了一口自己做的汤，汤里传出母亲擅长的药剂味道，有股淡淡的清香。

这道汤的名字，大概是“家”。

“我也该回家看看了。”

小女巫想起许久没见的家人，她乘上绑着大红蝴蝶结的扫帚，身后跟着一串星星。

文 / 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