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行空睡前故事

爱未央 ——写给我的母亲

2019-04-30  本文已影响3人  顾悠悠

      春天,油菜花开了,金黄金黄的一片,在阳光下闪耀着……

        您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季节里,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其实您已经这样躺了两年了,可是,母亲,您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了无生机,哪怕病魔折磨的您骨瘦如柴,风湿痛另您彻夜辗转难眠,您最多是细细的呻吟,缓过劲来仍是精神奕奕。我一度以为,一直会这样下去。可是,一切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我赶回去时,您几乎已经不能言语,不能进食。上周末我离开时 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此时您衰弱地躺在那里,生命力不可思议地流逝。

      母亲,外面油菜花开的很好,我的眼前是多年前的场景:

      “悠悠,走,去河边的田地吧”母亲愉快的声音打断了看书的我。“去河边田地做什么?现在又不是农忙时候。”我不解地问。“去寻宝啊,这么好的天,去看油菜花,去河边捡石子”母亲笑着说。那时,上高中的我吃惊极了:四十多岁的母亲原来还有这样“俏皮”的一面。因为在我的认知里,母亲是严肃而忙碌的,几乎是不言苟笑。她把她所有的精力和爱给了这个家,唯独没留给自己。

        早上五点半会准时叫醒我们兄妹学习,监督我们背完书,预习当天甚至一周的课,之后出门做生意。晚上,我已记不清有多少个日子,母亲是顶着满天繁星而归。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家第一件事是检查我们的作业。母亲初中毕业,她那时因为文化大革命的原因,尽管学习很好却没有机会上高中上大学。所以母亲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她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也说只要我们能上,哪怕砸锅卖铁也要供我们上学。可惜的是,我们兄妹辜负了母亲的期望,在学习上都不出色。

        母亲对我们的确是严厉,我们都怕她,有时放学在巷口玩,听到有伙伴喊:悠悠,你妈妈回来了。我们撒丫子就往家跑,那速度绝不亚于百米冲刺。回家气喘吁吁地打开书,直到母亲回来看我们在学习,走开干活去,才长出一口气。其实现在想来,母亲那时是知道我们刚打开书的,她并不是一味严厉不知变通的家长。

        她是一位严母更是一位慈母。母亲会在周末我们回家时,做一桌子菜,微笑着看我们风卷残云吃光。她却很少动筷子。直到大学之后我才明白母亲不是不爱吃菜,她是怕她吃了,我们就吃得少了。细想来,那时为数不多的餐桌上有肉时,母亲从来都是最后一个吃饭。

        母亲责怪我们时多半也是因为学习或品性上的缘故,不会无缘无的迁怒到孩子身上。奶奶不太喜欢女孩子,小时候总莫名地被炒被打。特别是烧火时,烧得大了,小了都会被骂,有时会直接一烧火棍打上来。我战战兢兢地盼望着母亲归来。她回来后,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水,会第一时间来解救我,替我烧火,且摸着我的头要我出去玩。更让我惊讶的是她三言两语平息奶奶怒火和抱怨的能力。

        过度劳累侵蚀了您的健康,风湿类风湿使得每到阴雨天您的关节肿胀疼痛。记得有次陪母亲去治疗风湿痛,轮到母亲时,我才明白所谓的治疗是用针吸入药物,再用针推进疼痛的关节或骨头里。医生举起明晃晃的小针时,我颤抖着落荒而逃,我实在不忍看也不敢想那针刺进骨头里的疼。不一会儿,母亲从治疗室出来,苍白的脸上布满汗珠,扯着笑对我说:“不是很疼,你不要担心”。我心里酸酸的,眼泪不挣气地夺眶而出,我分明看到她摁着的针眼出浸出的血迹。

      可是,她的女儿却不能替她疼,也不能为她提供更好的治疗。反而为了供我上大学,本来治疗后要休息几天的母亲,为了挣几十块钱给别人掰玉米。放假回家的我知道后,冲到她面前吼:你为什么非要替别人掰玉米,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不能再干重活吗?母亲却高兴的像个孩子从身上摸出三百块钱:“你这个月的生活费有了……”看着你的手,我猛然哽住了: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瘦骨嶙峋,干枯的手背上蜿蜒着凸起的青筋,有几道刺目的划痕横着,拇指以不正常的姿态弯曲着……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接过那钱的,我甚至没有勇气去抚摸抚摸那双劳累的双手。终于 女儿毕业了,工作了,结婚了,有孩子了,你却病倒下了。病痛压弯了您的腰身,手,胳膊,腿,每每刮风下雨天,您几乎都是手,退腿僵硬疼痛不已。即使是这样,您依然咬牙带着孙子孙女,让哥哥嫂嫂安心在外工作。

        哪怕是最后病情严重的一年多,也不愿拖累子女。都是自己在小诊所看一下,从不轻易告诉我,怕我耽误工作。后来,我强行带您去医院,检查检查又回家,在家治,怕花钱。家里的全自动洗衣机,和其他电器都是我自己做主买后直接运回家,不然她您不会同意买的。直到卧床不起,只是让父亲在家照顾,不让在外工作的哥哥回来。后来几次抢救,是我和父亲送去医院,去照顾,每次都吓得心惊胆战。最后走之前一个月哥哥回家来。我们包括舅舅都执意要您去医院,您不去。最后一刻还在为子女着想,还在为儿子打算。

        在滴水未进两天后,母亲走了。走前回光返照之际,断断续续叫着我,哥哥,妹妹的名字还有我们的孩子的名字,后来弥留时喃喃不停,我握着她的手,早已流干的眼泪又涌出来。我贴着她的耳朵说,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尤其是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让他把这一家过的好好的。您点点头,眼里有泪流出,既而闭上了眼睛。

        您就这样走了,长眠于地下,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歇歇了。田野里金黄金黄的油菜盛放,您曾经也如孩子般快乐的身影却不会有了,让这大片田野的油菜也送您一程。我知道,母亲,您在天上看着我们,您的爱从未离开,我们都会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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