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春天

清晨被第一缕阳光唤醒时，我总爱趴在卧室的飘窗上发呆。玻璃窗上还凝着层薄薄的水汽，用指尖轻轻划开，窗外的春天便顺着那道痕迹漫了进来。

楼下的玉兰树不知何时缀满了花苞，像无数支白玉雕成的小蜡烛。昨夜一场微雨过后，最顶端的那朵忽然绽开了瓣，温润的白在嫩绿的新叶间格外醒目。风过时，花瓣会轻轻颤动，仿佛怕惊扰了藏在蕊心的晨露。去年这个时候，奶奶总爱在树下择菜，竹篮里的豌豆荚鼓鼓囊囊，她的白发和玉兰花的白在春光里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样更温柔。

对面的阳台上，张阿姨又在侍弄她的月季。那些带刺的枝条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新抽的嫩芽红得像胭脂。她总说月季是最懂春天的花，你对它多些耐心，它就肯把积攒了一冬的力气都变成花苞。此刻她正弯腰给花盆松土，淡蓝色的围裙下摆扫过砖缝里钻出的三叶草，惊起两只停在叶片上的七星瓢虫。

远处的操场上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穿着校服的身影在跑道上追逐，像一群刚破茧的蝴蝶。有人举着风筝奔跑，线轴转得飞快，那只彩色的蝴蝶风筝忽高忽低，最终稳稳地停在湛蓝的天空里。风筝线绷得笔直，仿佛把地面上的春天和天上的云都系在了一起。

暮色降临时，窗台上的薄荷开始散发清凉的香气。我数着玉兰树新增的花苞，看张阿姨给月季浇最后一次水，听操场上的喧闹渐渐变成归家的脚步声。春天就这样在窗外慢慢流淌，像奶奶泡在玻璃杯里的菊花茶，不声不响，却把整个屋子都浸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