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12）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着，双方心里都有疑惑，“兄台，我知道是你刺杀了钱进，你与那厮有何恩怨？”那猎户抢先问道。
“钱进与我何怨又与你何干，汝又为何要杀钱进？”牛二不答反问。
片刻后，一堆篝火在雪夜里升了起来，红火驱散了夜幕，也驱散了冰寒。两人已经相互有了了解。原来这猎户是附近界首山下的人，名唤霹雳虎—吴奇隆，几个月前，进万寿城卖猎物，其中一头金钱豹被钱进给讹诈了去，吴奇隆当时与钱进争执不过，气愤难咽，于是就每次进城卖猎物的时候，看着能不能遇到钱进，好寻机找钱进的麻烦。
今日在岔道口，吴奇隆又冷又饿，被寒风雪花欺负的毫无办法。正在郁闷心伤之计，看到了钱进的马车出现。心火一起，就大喝一声，冲了出去。牛二也据实相告了为何要刺杀钱进的原委。两人依火交谈，颇为投机，天亮之时，挥手相别。
雪已经停了，牛二骑上骡子，往颍州府的方向去了。慢慢腾腾刚走了有二里地，后面就传来一声声的呼喊：“牛哥、牛哥等等我！”牛二回头一看，原来是霹雳虎，他掂着扎枪，一路呼哧带喘地跑了过来。牛二停下等候。
“何事？”牛二有些莫名其妙。
“牛大哥，嘿嘿，同路，同路。”吴奇隆尬笑着说到。
“你的界首的在北方，我的颍州府在南。我们是怎么同路的？吴兄弟，你告诉我。”牛二有些好笑地说道。
霹雳虎抬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沉默片刻，望着牛二坚定地说：“其实我想跟着你。”说完，立刻底下头，好像怕马上就见到结果一样。
牛二无语，看着霹雳虎，良久道，“走吧。”说完又转身缓行。吴奇隆好似没有听见般，愣症了会，才反应过来，随后跟了上来。
雪后的路面，行走不易，冬日像个鸭蛋黄一样，挂在天边，好看但是没有一丝热度。牛二在骡子背上看霹雳虎走的艰难，只好也下了坐骑，和吴奇隆一起涉雪慢行，一路上，牛二也主动和霹雳虎攀谈着，以了解这位主动要投奔自己的猎人。
据吴奇隆说，他自幼就生活在界首山下，小时候就没了娘，十二岁那年，和爹一起去打猎，碰到野狼群，结果，他爹为了救他命，也死了。后来，他就一直盯着那群野狼，终于在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杀死了狼王，结束了这一段报仇的日子。随后，就一个人在山野里转悠，也是太孤单了，所以看着牛二也好说话，就决心投奔他。
牛二看着性情简单的吴奇隆，问道：“你为什么叫霹雳虎？”
吴奇隆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还是万寿城里的人给自己起的，我的脾气有些火爆，我一开始在城里卖野味，那都是一分货、一分钱，不还价，有人挑剔，我的火就压不住，后来有好心人就告诉我，你这脾气就像霹雳一样，长相还虎头虎脑，于是，我就有了外号～霹雳虎”。
牛二看着吴奇隆：“我外号叫大虫。”两人说着话，一路上也不寂寞，慢慢地靠近了一个镇子，牛二看看天，快午时了，就招呼一声霹雳虎，往镇子上走去，好找个店家打尖休息一会，也给牲口喂喂料。
一杆酒幌在镇子的入口处出现，雪和冰把酒幌冻的像挂了个腊鸡。牛二和吴奇隆走进了这家酒肆。
风雪天，留人天。酒肆里的客人不少，商贾、官差、旅人和江湖客。各有各的乐趣，谈天、饮酒、吃饭、沉思。十来张坐头，有二十多人，牛二不想引人注目，交代了小厮给骡子喂料，特意和吴奇隆坐在了屋子的内角。点了两三个菜又叫了几角酒，二人吃喝起来。
牛二进门就注意到在门口坐着的是两桌官差，所以和霹雳虎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小声交谈一些琐事，耳朵里却是在听酒肆里其他人的说话。
“白术、蓖麻子可以卖个好价钱……”几个药商在谈着行市。
“路上还是买些酒水带着吧，太冷了…”旅人在说着行路的艰难。
“快刀手和铁拳无敌的比试时，我就在边上…”一个满脸通红的江湖客在和朋友们吹着牛。
那两桌的官差却暗无声息，平时只要是有这些人的地方，他们总是声音最大的一伙，今天是怎么了？牛二心里有些嘀咕。可能会有事发生。想到这里，向着霹雳虎使了个眼色。
一阵寒风随着档风的帘子被推开冲了进来，新的客人进来了。是一位浑身利落的女子，手执一根长棍，背着一个孩子。那女子进门，眼睛在店里一扫，目光落在官差身上时，微微皱起。随即朝一个无人的座位走去。
“伙计，先上点热汤。”那女子对着招呼的小厮说道。这女子白皙的面容看起来很疲惫，脸盘圆润，鼻子小巧，一双丹凤眼，两条直眉，额头的发丝随着店里的热气，冰霜在融化，一滴一滴的水汽落了下来，看起来就知道走了不近的路。那孩子坐在边上，也不吭声，只是趴在桌子上，小口喝着热面汤，一双抓髻冲天摇动。
酒肆里的客人们，大多都是随意看了一眼这两位，就又谈起自己的话题去了。唯独官差那边，牛二看到，那些官差，崩紧了身体，好像一群野狗即将冲向猎物。一阵阵凌冽的气息弥漫开来，店里慢慢无人言语了。
“李姑娘，你还是把孩子交给我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给我们亳、颍两州府的捕头们一个面子，从此你在我们两地也有一些朋友。”一位年近四十岁的瘦高官差，站立起来，望着那女子，大声说到。
那女子眼都没抬，只是看着孩子喝汤。“你非要让我们和你拼命不可吗？”那瘦高官差看女子不应，急促大喝。
“你们尽管上来厮杀，这孩子我管定了。”那女子抬头，眼一睁、眉斜飞入鬓。
呼啦啦一片，官差们站立起来，从四周向女子、孩子围了上去。那小孩好像并不害怕，一下就跳到女子背上，两手紧紧抱在女子脖子上。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