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冰
也许所有恩怨是非都抵不过一个“情”字,当人情感化,便好似坚冰消融,春暖花开。
——题记
人性之奇怪——是非之前,“正”字当前,可“情”字当前,一切一切又都可予以宽松。
“你祖父他不认得人了……”母亲讲到这时我便不知道后面如何了,只觉得心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剜去了一样。祖母刚过世不足一年,祖父便得了这阿尔兹海默症。那时我才知道有时候最后一次真的是那般珍贵。
祖母生前做过些恶事,以至心里面总有些芥蒂,但祖父还是忠厚老实,所以总有那么点于心不忍吧。
父母工作忙,所以年幼的我多在祖父母家。祖父是个典型的“红二代”,所以年轻时威风过,风光过,人至老年时,也卖些油盐酱醋之类的补贴家用,所以祖父的大半生也都算是功德圆满。儿时的我娇气任性,但祖父总有办法把我哄好:每每到了赶集市的日子,祖父便会带我到街上买各种各样的玩意儿逗我开心,也会挤进人堆里去给我买甜得发腻的蜜三刀,即使祖父咬不动也吃不了;最深刻的要数三轮车车里安稳,父母下班晚,我却闹腾着回家,祖父只得骑着“吱呀呀”的三轮车送我回家,那时月明星稀,晚上的凉风有些冷瑟,而祖父却将我紧紧的裹在被子里放在车箱里,而他便抄起手靠在车边,那是我觉得祖父宽厚的背影是最让人心安的,可以安心的等待父母的归来,也不怕晚上心理作祟造出的鬼怪。长大后学业繁重,对祖父的探望越来越少,可每每离去,我总能在巷子里望见祖父慢慢变小的身影,像是一棵树一般久久驻在那里,望着我的成长归去。
那晚的祖父的恶讯传来,心头的剜肉之痛我实是难以承受,在阳台哭泣许久也难捱过去,明明新年过年时还乐呵呵的跟我说话,只是两个月不见,祖父眸子里已经全是疏离和陌生,原本的光彩也不见分毫,只记得年轻的风光和他三个儿子仅仅这些了。忽然想起和祖母的最后相见也是新年的时候,在我高考前几月过世,但却是高考过后才知道这份噩耗。祖母最后一次的微笑,祖父最后最后一次清醒的叫我的乳名,这些直到永远消失后才知道那最后一次的弥足珍贵。
祖母生前做过许多恶事,但弥留之际的样子着实让人心酸,而祖父现在这般也令人惋惜。父母曾经受过些苦,但最终这些恩怨都放下了,在“情”字面前,谁人又说得清是非恩怨呢?其实人性本就是这样,事事关情,心心相依,恩恩怨怨本就分不清,但能分清楚的绝不止单单一份的感情。
所谓“人”,是血肉相加倾注真情的动物,而所谓“人性”,却真的是难以说得分明,不过无论何种,人性的光辉总能变幻光彩,就如“情”字面前。
当悲欢逝去,恩怨放下,人情冷暖也便不是那般重要了,好似千年坚冰慢慢消融,温暖的光辉也洒落心间的每个角落,告别了冷淡。
后记:
将这篇文章献给所有为恩怨所困和上有所养的人,只希望“芳华幸勿谢,嘉树欲相依”。告别恩怨,关心他们,不要让那一瞬间成为难以割舍的最后一次。
附以一首短诗(写给祖父)
巷晚深深树木依,
人暮道舍又别离。
耄耋璃眸倾杯情,
冷暖是否始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