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搞笑的故事

聊...城里的事

2018-07-19  本文已影响6人  一条深谙水性的鱼

原创: 张大肚 

《喜剧之王》剧照

“那年,你在此流浪与迷茫。

那年,你学着忍耐和坚强。

那年,你是追风少年如马。

那年,你是她喜欢的模样。”

                                     ————陀思肚耶夫斯基

老大指着锋狗、祺狗、还有强狗,问我:“你看他们仨像不像波特莱尔在诗中描写的那些游荡在巴黎街头的流浪汉?”

我瞟了一眼他们仨,说:“拉鸡巴倒吧,我看他们仨就是三只行走的生殖器。”

这段对话发生的地点是在聊城市中心的一家大商厦,我们五个在聊城四处流窜,像逃命一样逃避着外面三十多度的高温。时间是晚上九点,距离鹏哥举办完婚礼只有七个小时。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仨,包括我和老大,赤裸裸的,一无所有,像一只朝气蓬勃的生殖器。这是最好的年纪,因为我们一无所有。这他妈又是最坏的年纪,因为我们一无所有。

后来在酒吧,锋狗说了一句话,我记忆犹新。“其实从现在开始,我们吃苦的日子才正式开始。”现在,就是刚走出校门的现在,毕业就是失业的现在。现在,就是渴望去实现梦想,大干一仗时却发现自己原来如同蝼蚁的现在。现在,就是渴望爱,更渴望做爱,但就是失去所爱的现在。现在,就是最能喝的时候却买不起酒的现在。

时间回到一天前,我们五人代表球队来到东阿县鹏哥家里来参加他的婚礼。五个人来自五个地方:山东,山西,北京,上海,新疆。上至91年的老大,下至96年的强狗。如果不是足球,我们真是很难聚到一起。

第二天结婚,我们前一天晚上才到,在家里给鹏哥父母打了一个照面,鹏哥就安排我们去镇上的饭店吃晚饭。席上都是他和嫂子的朋友。

祺狗在席间神秘地对我说:“我最近忽然想到,我们这群人能够走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足球。”

“那是什么?”我象征性地问问。

“因为纯粹。”祺狗说。

“哦。”我假装很惊讶,面对这道送分题,我还是伪装出了一个迷弟对他应该有的敬仰。

鹏哥过来敬酒,安排了明天婚礼上我们的任务。比如说,攻门、找鞋等等。忽然觉得,鹏哥竟然结婚了,不像那个和我在北操大冬天里练球的男孩了。

几年前,鹏哥还常常因为在场上踢球发脾气,动不动就甩手走人。再到现在,他完全是老油条式的踢球,还常常给我说,高兴就好,图个乐就行。人的变化还是很大,生活一点一点在磨平他棱角的同时,也带走了他的戾气。我看着他从白手起家,干成了电商个体户。没有一点原始资本,靠着自己,硬是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为了陪嫂子读研,又硬是在鲁大又混吃混喝混球踢,多待了四年。在球队的qq群里,他的名字从“甲壳虫17号”,变成了“文院不老松”,他的位置也从中后卫踢到了中场。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想踢中场的的后卫不是一个好电商。

(注:今年离开前,这个大八学长的备注改成了“文院一棵已经老了的松树”)

我们继续在聊城的街头觅食。我们讲着老而黄的段子,黑着不在场的兄弟,谁也不知道生活最后将走向何方,就像谁也不知道今晚到底要吃什么。

千流百转之后,我们终于在一家饺子店里坐下。我说我现阶段在收集爱情故事,某不愿透漏姓名的狗说,我有一个给你讲讲。

这个故事很长,我就用五句话总结一下:

一,    我认识她的时候,感觉遇到了世界上最投机的女孩,撩骚撩的很带劲。于是,就在一起了。

二,    后来,我发现她突然不搭理我了,我反思很长时间,觉得不对劲——我他妈可能被绿了。

三,    我晚上骑着电动车在偏僻小镇找她,出了车祸。

四,    我从沟里爬出来,来到她门口,证实了我被绿的事实。

五,    我和那个男的大打出手,本以为能先发制人,谁知我只出了一招,剩下都是挨揍,直到警察来到现场。

嗯,大概就是这么的故事,某狗讲的绘声绘色,我们几个听得有滋有味。

“以前我一直以为长大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那天晚上,我突然觉得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某狗说,“后来,我骑着电动车往回走,时间是晚上两点,她打电话哭着向我道歉,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平静的要死,从生活中抹去一个人对我来说突然变得不疼了”

这大概就是他的样子,多情,冲动,感性又渴望着爱。大学四年到现在,我见证了他好几段爱情,每一段都以失败告终,我常开玩笑说他是“头号渣男”,我也时时刻刻同情他“爱而不得”。人世的复杂正在于此,我们无法让自己不去爱,但又往往失去爱。在错过中明白,在徘徊中成熟,在孤独中死去。

时间继续回到昨天晚上十一点,我们吃过晚宴,鹏哥安排我们在“乡情酒店”睡觉。

世界杯决赛正好开始,克罗地亚对战法国队。强狗坐在桌子上,给我们递啤酒,祺狗和锋狗早就不行了,躺尸床上。我接了啤酒,感觉眼睛里的世界有些摇晃:这大概是我们哥儿几个能聚在一起看的最后一届世界杯了吧。四年前,我第一次看比赛,是和他们在鲁东宾馆看的欧冠决赛,那一次尤文不敌巴萨,从此,我开始特别欣赏一个叫伊涅斯塔的大龄中场球员。

这两场球赛就像是时间之线上的两个结,一个代表开始,一个代表散场。我已经不会轻易用“青春”俩字来表述自己的一段生命历程,因为你我都知道,早就过了矫情的年纪。

我们是穿着队服出席鹏哥的婚礼的,就像一年半前穿着队服为鹏哥求婚一样。在嫂子的婚床前,鹏哥给嫂子穿鞋,我们唱了一年前球队为鹏哥求婚时唱的那首歌——《我只在乎你》。

五个大男人在这小小的屋子里深情嘶吼,除了没有调儿啥都有。我看到嫂子强忍着眼泪,鹏哥已经哽咽。不容易,他们在一起八年,他从本科陪她到了博士,从二十陪到了二十八。爱一个人不容易,彼此相爱更是小概率事件,鹏哥和嫂子走了八年,也经历了坎坷,也经历了艰难。有很多次,大中午,鹏哥在南操带着哭腔向我求助,互不理解让他压抑到崩溃。但是,他们还是挺过来了,这些年,鹏哥变了,嫂子也变了,就像两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慢慢磨合到了一起,八年,终于从恋人走到了夫妻,终于成了彼此的一部分。

婚礼是在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天气里举行的,蝉声四起,云淡风轻。

拜天地,拜父母,拜彼此。每一拜,都是对过去的一次感恩,都是对未来的一次承诺。我无法感受到他们那种心情,但我能够看得到他们心里的满足和笃定,我能感受到那种幸福和安全。

衷心祝福。

我们从饺子馆出来时,到了晚上十一点。聊城的热浪,叫人窒息。

锋狗开玩笑要去足疗店看看有没有特殊服务,祺狗煽风点火,俩人便钻进就近的小店询问。

当然没有。

然后呢,五个人浪荡到了一家酒吧。三只生殖器决定搭讪邻座的两个姑娘,一个红衣,一个斑马条纹。我们谋划着,想了很多法子,但没有一个得以实行。最后,祺狗鼓起勇气去敬酒,直接被两位女孩儿毙掉,剩下我们四个笑成一团。

祺狗把这个结果归于自己颜值不过关上。我看着他,感叹祺狗也开始怂了。青春就像是一泡精,热情过后,是迷惘和渐渐地怂。

记得在大学时,我俩是最好的搭讪组合。我助攻,祺狗主攻,就像踢球一样各有分工。在二餐,常常和姑娘们一聊就是好长时间,那时脑洞大,各种梗都愿意抛出来,也很乐意去接别人抛出来的梗,并且机智反弹回去。那种搭讪就是纯粹为了好玩,一种莫名其妙的新鲜感在作祟。

现在,很难轻易去取悦一个陌生人,一是怂,二是累。我常想,以后能不能再遇到一个人,有愿意和我共度余生的冲动。对此,我常常不抱希望。我乐于恶搞,乐于调侃,喜欢幽默的方式对抗这世界,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悲观到了极点。人么,就是这么分裂、复杂。但是,我还是会强迫自己要尽力去爱这个世界的,尽力吧。

回到速八酒店的时候大概是午夜两点。我和老大一辆车,生殖器们一辆车。他们不愿早早回去,他们高歌着,向这个世界宣示:在今晚,要遇见最漂亮、最骚的姑娘。这仿佛是一场宣战,对这个成人世界的宣战,对前成人时代的告别。

我俩下车,往宾馆里走。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对我说:“帅哥,要不要住宿?”

我说:“我已经定了。”

“那要不要美女服务?”

“多少钱?”我问。

“二百。”妇女说。

“不要。”我斩钉截铁地说。这些年来,穷,一直是我保持良好品格和高尚人格的经济基础。

我使劲儿迈着大步子,在这个炎热的夜晚走出了声音,像一只受伤后勉强飞翔的鸟。

后来,生殖器们失踪了,在那个夜晚。

是夜,月白风清,天高云淡。

(为了尊重隐私,本文全部引用化名)

大肚哥

2018年7月18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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