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游戏5
情场失意，事业得意！这是宇宙间最深邃的秘密。
春桃短命的纸条爱情结束了，她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一个人的生活，只是她比以前更寂寞了。
她把对爱的渴望化作工作中源源不断的动力。爱情对春桃的吝啬，最终以另一种方式给了她巨大的补偿。
一年之内，春桃连续三次升职。第二年夏天到来时，她已经坐到了经理的位置。另外，总部还奖励了她20天的带薪旅游。
春桃驾驶着自己的 “切诺基”，走在大西北的路上，去寻找那个有“花儿”传说的地方。在西北，“花儿”不是花，它象征着爱情。
春桃没有目的地，心喜是归处，他乡当故乡。
黄土、戈壁、高山……车子一路向西，越走人烟越稀少。
天黑了，城镇尚远。
公路上不见一个人，也不见一辆车，只剩下越野车的引擎声和无边的孤寂感。
城市啊，霓虹啊，繁华啊……你是那么遥远。
春桃越来越困倦，注意力好像急速旋转的涡轮，巨大的离心力迫使它一次次朝四周的黑暗扩散，她一次次努力拉回它……
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春桃不知道往左还是往右？她看看导航，导航好像睡着了，画面一动不动，这里没信号。
春桃停了车，她想等一辆车，问一下路。
夜更黑了，天地间就像灌满了墨汁。等了很久，竟然不见一辆车开过来。
春桃开始急躁起来，看看手机依然没有信号，她只能继续等下去。
在黑暗而封闭的车里，春桃感到有些压抑，有些空虚，于是打开了车灯。
说起来很巧，就在这时候，有一个老汉，扬着一根好像鞭子一样的东西，驱赶着一群黑羊，正在横穿公路。
她急忙打开车门跳下去，喊道：“哎，大爷！”
那个老汉转过身，用胳膊挡住了眼睛，只露出下面半张脸，可能是车灯太刺眼了。
“请问，去最近的城镇怎么走？”
老汉不耐烦地举起另一条胳膊，朝左边那条公路指了指，然后，把身子转过去，赶着羊群走下了公路。那群羊无声无息。
车灯把一条孤寂的公路照得雪亮，而公路两侧，是无边的黑暗。那个老汉和那群羊，出现在黑暗中，又消失在黑暗中。
春桃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及时打开了车灯，不然，这个老汉和羊群就会悄无声息地穿过公路，错过这个问路的机会。
她的车驶上了左边这条公路。这条岔路同样平坦，两旁绿树茂盛。
春桃开始设想到了地方该吃点什么，可是，想了半天，自己的心思却怎么也专注不起来，好像心底隐隐约约地潜伏了一个什么疙瘩。
她相信自己的预感，这个疙瘩到底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那个老汉和那群黑羊。
是的，就是那个老汉和那群羊有些不对头！
很多人见过黑羊。不过，这世上毕竟白羊多，黑羊总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可是，那老汉赶的竟然全是黑羊！
羊吃草时是低头的，而它们走路的时候，则一定有的低头有的抬头。
可是，刚才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群黑羊穿过公路的时候，全部低着头，没看见任何一只黑羊的眼睛！
羊有时叫，有时不叫。不过，它们要是在雪亮的车灯前走过，一定会高一声低一声地叫成一团。即使不全叫，也不会一只都不叫。可是，那群黑羊横穿公路的时候，竟然全部缄着口，那种静默极其反常！
最后，又想到了那个老汉。
春桃同样没看见那个老汉的眼睛，甚至她都没记住老汉的脸形，只记得他的脸很洁净，只有皱纹，没一根胡子。
这倒没什么。在车灯前，他用胳膊挡住眼睛是应该的。可是，春桃还是觉得他哪里不对头。是衣服？他穿着一件老式立领对襟灰色夹袄，下面是一条很旧的绿裤子，裤腿儿一高一低地挽着。脚下好像是一双圆口布鞋，黑色的，粘满了泥巴……他的衣服也没什么问题。
还有……他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想到这里，春桃的心突然一阵痉挛！
那东西像鞭子，但绝不是鞭子！那是一根长长的木棍，挑着一串白色的类似纸钱的东西，“哗啦啦”地响。
在农村，春桃见过这种东西，谁家的老人死了，下葬时，孝子就会扛上这个东西，走在棺材前，一路走一路号哭。棺材入土之后，这个东西就插在坟头上，它就是引魂幡！
在这空旷的荒郊野外，在这死寂的黑夜里，一个老汉竟然挥舞着引魂幡驱赶着一群黑羊！春桃越想越害怕。那个引魂幡是不是他放羊时随手在坟地里捡的呢？
她觉得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从头至尾她都没有看见那个老汉和任何一只羊的眼睛！
突然，前面的黑暗中隐隐地出现了一点彩色的光亮，这种光只属于城市，春桃一下高兴起来，脚下一用力，车子像飞一样快起来。
走着走着，她又感到不对头了，因为那个光亮很孤单，很微弱，根本不像是城市里的霓虹，而是像……一团鬼火。
她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春桃继续朝前走。
渐渐地，看清那点光亮，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土房子，在它后面，好像有一个很大的池塘，看来屋里住着养鱼人。池塘里有几盏彩色的灯，应该是为了鱼丰产用的。
她停下车，钻出来，朝它走过去。她想再问问路，核实一下。刚刚走近窗子，里面的灯就灭了。
屋里的人一定是以为有人来偷鱼了。此时，他也许抓起了锋利的鱼叉，正躲在门板后面听动静。
为了打消对方的怀疑，春桃把脸凑近窗子喊道：“老乡！”
里面寂静无声。一阵阴冷的风掠过深深浅浅的草丛，窗子“啪啦啦”响起来。
“老乡，我跟你问个路，去最近的城镇怎么走？”
窗子里还是寂静无声。
春桃感到有些害怕了，慢慢朝后退了一步，打算离开这座黑咕隆咚的土房子。
突然，窗子里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那声音近近的，就隔着一层玻璃！春桃吓得猛地一哆嗦！刚才，她喊话的时候，一直和这个人脸贴脸！
“我问你一件事，你能告诉我吗？”
春桃不敢回话，傻在了那里。
这时候她看见，窗子里有一张影影绰绰的脸，好像戴着白帽子、白口罩，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好像是个大夫。
“你说，怎样才能把一个人的脑袋、肚子、胳膊、大腿；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心、肝、肺、脾、胃、肾、肠；骨头、头发、指甲……统统混合在一起？”
春桃尖叫一声，撒腿就跑，钻进车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土房子的窗户依然黑糊糊的。她手忙脚乱地把车开走了。
她坚信，那是养鱼人垒的土房子。也许，养鱼人回家了，一个在荒郊野外日夜游荡的精神病钻了进去，而这个精神病过去很可能是个医生……是这样吗？
她感到身子轻飘飘的，实在没有心力再去辨别这些怪事的本质了。
朝前开了一段路，仍然不见有什么城镇。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很可能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是那个大爷骗了自己。
这条路上也许隐藏着什么巨大阴谋！
一个词在春桃大脑里蹦出来，迷途知返。
可是，一想到孤零零的一个人驾车顺原路返回，她又胆怯了。她不想再经过那座土房子。
她也害怕再经过那个岔路口，担心那个老汉和那群黑羊再一次出现，就像录像重放一样，横穿公路，从黑暗走进黑暗……
春桃只好硬着头皮朝前开去……
又朝前大约走了十多分钟，春桃终于看见了一片楼房，她的心一下踏实了。她又见到了繁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