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5.老张,终于上岸了
老张,终于上岸了。
还记得老张离开军校时踌躇满志的样子,他说:男儿生当挂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我那时想,我们这帮人里面能在部队扎根的,老张排第二,没有人可以排第一。
之所以这么想,不是因为我和老张关系好,而是老张那股踏实肯干的劲儿,其他人比不了。
老张就是那种特别靠谱的人。
长相上就能看出来,方正的脸膛,浓眉大眼,厚厚嘴唇,都关系着“靠谱”二字。
平日交往中,属他办事稳重妥帖,心思也细腻,很受朋友们待见。
我不止一次的麻烦过他。
记得有回,女友从外地来看我,但是突然来了公差,我脱不开身,就叫老张帮忙去接,老张二话不说就去了,最后稳稳的把对象交我手里,一点不马虎。
后来,我们各自到了分配的单位,之间的联系变少了。
再见到老张,便是3年后了。
老张变化蛮大的,话少了很多,头发少了很多,原本茂密的头顶,现在有些地中海的趋势。
听人说,老张刚去单位,由于过于认真踏实,领导极喜欢用他,好些急难险重任务都交给他办。
老张刚开始意气奋发,想要施展一番拳脚,便都一一应下了。而其他一同分配过去的同事,相比起来,对待工作的热情就远不及老张。
但是,老张很快遇到了问题,除了自己业务之外,太多不相干的杂事挤占私人时间。
老张除了睡觉,剩余时间不是在练习操作,就是在办公电脑前敲键盘;不是在营区拔草,就是在黑板报前涂涂写写。而其他同事则是另一番光景:只要能躺着就不站着,闲逸的不行。
老张就像一匹老牛,拖着沉重爬犁,蹒跚着前进,一刻也停不下来。
不久之后,老张便病了,据说头发就是那段时间掉的。等到老张病差不多痊愈了,回学校报道的时间也到了。
单位领导极力挽留老张,叫他别回去读书,留在基层好好干,回头推荐他接个主官当当,老张摸了摸稀松的头发,决绝的走了。
领导们很伤心,失去了一位得力干将,据说年底单位各项评比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大不如从前。
老张回来之后,我们一同上过几节课,课上老张一如既往的认真记着笔记,目不转睛的盯着黑板,不时的和老师互动。
有一回课上,我被一个粉笔头击中,心想,完了,睡觉被老师发现了,慌乱的望向老师。
老师朝着我方向说,不好好上课,怎么睡觉呢?
在说我吗?我每节课都自然入睡,老师难道不知道吗,今天是怎么了?!
旁边的老张一脸惶恐,胡乱的擦拭着嘴角的口水。
看着他脸颊上深深的印痕,我了然了,老张居然也在课上睡着了。
慢慢地,老张逐渐走上了一条放飞自我的道路,课上睡觉成了常态,有时甚至是我叫醒他。
业余时间,老张常和我们一些同学聚会,聊起过去的单位时光,往往都是以一声长叹开始,说些,被坑了,老实人吃亏,之类的话。
后来,老张开始出入一些消费性娱乐场所,半夜发一些灯红酒绿,感慨韶华易逝的朋友圈,开始聊洋酒,聊德扑,聊女人。
老张变了,变得有些膨胀了。
经过多年与单位的拉锯战,老张疲了,单位也疲了,最终给老张放行。
在去年冬天,老张终于如愿上岸了。
上岸后的老张,平静如水,仿佛自己和部队从未发生过关系一样。
老张说,退伍光荣的牌子他还是要挂在门上的,能保平安,小偷看了,兴许就打消了念头。
说罢,咧嘴一笑,阳光刚好打在他的嘴角,这一刻,他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