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突然就长大了
人,一旦过了18岁,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一眨眼又是一天。一旦高考结束,日子都像翻书一样,翻得飞快,可合上之后,内容又抛到了脑后。
我已经记不清当年高考的场景了,好像是昏昏沉沉的,又好像是精神紧绷着度过了重复进考场、做题、交卷的两日。试题早已忘记,但最后一科考完走出考场下起了暴雨的那一幕仍历历在目。外宿生冲出校门,内宿生飞奔宿舍,雨哗啦啦的下着,却无人挡伞,仿佛在告别,仿佛在经历一场洗礼。好像雨后我们都长大了。
19岁的那年在老家过了生日,就迎来了大学生涯。高考结束的那年暑假,第一次坐绿皮火车出远门探望亲戚。上大学报道那天,是亲人开着车把我和我暑假满心准备的行李送到了学校。他们都没时间陪我逛逛大学校园,又匆匆返程。一个人面对陌生的同学、校园、城市,只能慢慢适应,一步步地探索未知的领域。
长大,是逐渐看清人与人的差距,找到困扰多年的问题的根源。在大学,认识了不是家乡口音,来自全国各省市的舍友、同学、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以及接触到知识渊博、眼界宽阔、阅历丰富、性格鲜明的大学教授、讲师们。他们的思想、认知、阅历都令我我惊诧着、羡慕着、敬仰着。越了解,越能体会视野、教育的重要性,深刻明白现实与理想的交织碰撞。开明、欢乐的家庭氛围培养的孩子在大学的方方面面都能散发着自信、乐观、勇敢的魅力。而原生家庭本就阴郁、争吵不断的潜移默化,使得自卑、悲观、胆怯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年龄、知识在增长,唯独性格越来越怪异。
长大,是懂得隐藏感情的现实,独自享受爱情的甜蜜,也独自舔舐爱情的伤口。大学恋爱,仍像早恋那般躲躲藏藏,虽然没有经历早恋,但总归是看过早恋的同学小心翼翼,生怕被老师家长发现了。那是不成熟、不自信,对父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在恋爱的关系里,即便对方多么的好,仍保存着一份清醒与理智,不会让自己深陷爱情。甜蜜的日子享受着,也担忧着,生怕被抛弃、被劈腿、被发现。我至今记得有次放假,在街上偶遇一男同学顺路走了一道,被街坊邻居瞧见了,在父母面前添油加醋、扭曲事实,说得头头是道。回家后被父母骂了“不要脸”。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对父母吐露过任何心声情绪,哪怕是遇到感情上的困惑与挫败,也是一个人跑到操场,躲起来偷偷的哭泣,开始还打着电话给朋友诉苦,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分开,也能自己独自疗伤。
长大,是亲历社会的现实,报喜不报忧的蜕变。是毕业后,投出的简历如石沉大海;要么面试后不断被各种理由或婉拒,或直接否定。无数次求职的碰壁,自我安慰与自我否定不断的在撕扯着,那段灰暗的日子,真是难熬且苦涩。小时候,小朋友的小小欺负都能让我们哭着回家告状。成年后,求职面对的更加难听的话却能忍受着,酸涩的滋味打碎往肚子咽,咬着牙硬扛着。入职后,职场菜鸟要打的怪兽还多着呢。一句话需要揣度出二层含义,成年人的游戏真是缤纷多彩,一不小心就掉进陷阱里。工作上的困惑又能与谁人说呢,还不是自我排解,上班为了什么,要不是口袋空空,谁愿忍受?只能打趣:上班,为了下班;下班,又为着明日的上班。看似无厘头的搞笑,却支撑着我每日爬起工作的念头。从不敢把工作的压力在家人面前释放,也渐渐明白报喜不报忧的含义,哪怕被上司痛骂一顿,哪怕是在街上与人发生口角,哪怕是生活拘谨不已,也只能笑嘻嘻的说着:“工作、生活都挺好的。”
长大,是突然意识到肩上责任的倾斜与分配,那么的为难。年龄是前进着的车轮。你在成长,亲人在变老。越大越害怕突然接到亲友的电话,你永远不知道惊喜与意外哪一个先来,你能做的寥寥无几,面对生老病死的那种无能为力的失措感,谁都不想经历。电话里,惊喜能让人时不时拿出来激励自己要努力的活着呀,意外也能让人时刻惦念着。几年前,表姐的女儿出生,小姨的二胎出生;今年,大学舍友结婚生子;集全家之力在城里购置新房。这些喜事能让我时常回味。三年前,外公老了逝世;两年前,伯父突然离世;今年,母亲从二楼摔下来骨折动手术,然而未料术后感染,头脑眩晕又二次住院。这些离别、意外,不断的敲打着我要肩负家庭责任,时光不待人,岁月不饶人。既要挤出时间陪伴,又要努力赚钱、攒钱以备不时之需。可时间就在那里,要么牺牲工作时间多加陪伴家人,要么牺牲陪伴时间多努力奋斗。年轻时,想要的太多,却往往不能鱼与熊掌兼得。
人,不一定是年龄的增长,不一定是按部就班。但某个瞬间,某个契机,我们就突然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