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话父亲
其实我很不愿意写父亲,不是不爱,是不忍;不是不爱,是心痛。父爱像弹簧,被我紧紧地压在心底,不愿去触碰,封得好了,一切都归于平淡,执于笔端,一切都化为悲苦。
父亲今年整七十岁,同龄的简友都知道,父辈们的小时候很苦,爷爷是老师,奶奶会持家,父亲小时候相对“富有”。曾见过父亲的一个同学,也是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他很怀念他们的同学情,说父亲当年的五毛钱帮他度过的难关,六十几岁的人了,还把这五毛钱的事说得热泪盈眶,可见当时的情形,不是我们能体会得到的。
父亲是好学生,只可惜,没赶上好时候,文化大革命耽误了一批人,其中父亲就是受害者。父亲经常说的话是“怎么就整不会呢?”这是父亲辅导我写作业时常说的。父亲不认输,但一生却输得一塌糊涂。
因为成分不好,父亲娶妈的时候很受限制,奶奶托人找媒婆,最后是姨爷(我叫他舅老爷)的外女嫁给了父亲。母亲老实胆小,憨厚认干,生活中多少受点委屈。直到分家自己过,有了大哥,父亲还是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可又没有出路,被迫务农。
爷爷到了退休的时候,论身份,长子应该接替爷爷的工作。可当时,二叔正是娶媳妇的年龄,二婶非二叔接班不嫁。父亲只能委屈求全,认命了!
二叔结婚,父亲必须分家单过。至于说当时分的啥,我就不知道了。
当时盖房子简单,有木头,有泥巴,再加一些铁钉,两间房子在奶奶家的前园子盖了起来。
我上有两个哥哥,那时候都是生产队上挣工分。我们三个都要上学,家中相对困难。一年到头的卖粮钱也剩不几个,父亲总是用白布包好,放在柜的最底层,计划着一年的开销。实在没有,奶奶就得帮衬着点。
直到分产到户,自己家自己做主了。父亲也学着做起了小买卖,拎着编织筐,走屯串户卖“大块糖”。这东西娇气,易碎,只能走着卖。进货的时候更是累,父亲用扁担挑十多里路,只为赶一趟省钱的郊线车。大冬天,都能看见额头上的汗珠。
冰凉的纸箱里一层石粉一层糖,挑选着摆放在拎筐内,整块的一个价,半块的一个价。蹲在边上看的我,更喜欢看到碎一点的,否则没有吃的份。
早晨,吃罢早饭,父亲拎着筐出发了。早卖没早回,一定能多挣些钱。回来晚了,一定挣的少,妈则站在风中等着。一天下来,父亲总要步行五六十里路。看着一毛两毛五毛的小钱在父亲的手里被抚平,坏了的、断了的,父亲总是用纸条抹上米饭粒把它粘好,一小打用皮筋扎好。
我们的学费是父亲一点一点攒起来的。用父亲的话说“用自行车轱辘出个大学生!”逐渐地,卖雪糕、卖麻花,都成了父亲的挣钱之道。
哥哥很争气,第一年便考上了大学,而我却因三分只差名落孙山。没有重读的份,只因经济不允许。而后的父亲在我的身上总有一丝的愧疚,觉得没尽到当爹的责任。
岁月无情人有情,人的一生多数都不会那么不幸,比如说父亲——
我和哥都过得好,父亲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父亲很容易满足,一生经历了太多,从泥房到楼房,从吃不饱到穿得好。从困难时期走过,过惯了节俭的日子。没有劳保,趁着身体力行,父亲在城里依然能自给自足。
楼下的一个矿泉水瓶、一张纸壳,都被父亲换成了买菜的钱“能捡点就捡点儿,尽量少给儿女添麻烦!”这是爸妈的宗旨!
看着年迈的父母亲这生活的劲头,当儿女的满心欢喜。本来应该回家陪父亲过节的,被临时的会议耽误了,电话里父亲说“工作比啥都重要,我根本都不知道还有个父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