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囚犯被斩杀,死前一刻道出惊人真相
01
谁说刽子手没有感情?
或许是,但那是别人,老鄂不是。
做为刽子手的老鄂觉得自己不仅不是个无情的人,反而是个感情极其丰富的人。
在他从业的十年间,命丧于他刀下的犯人已有九十八人,他和这九十八人建立了十分深厚的感情。
他对他们的出生、成长、所犯事的情由和细节都了如指掌,这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所能做到的。
他不识字,只能把这些人的资料以一种特殊的符号记录在本子上。
这些符号不算是画,即使是画,也是抽象画,除了他,没人能看懂。
同行们说,刽子手不能过多地了解被杀的人,否则会影响斩杀时的快感,从而影响被杀者的快感。
杀人者和被杀者,就像做爱,都是有快感的,甚至有高潮。一个高吼,个呻吟,咔擦一声,人头落地,鲜血飞溅,然后归于平静,和高潮后的平静一样。
若对被杀者了解过多,比如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就难免不忍,就难免下手迟缓,一刀砍不掉人头,就须两刀,三刀,甚至更多刀,斩首成了凌迟,增加了被杀者的痛苦。
被冤枉致死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最后行刑的时候再添一分痛苦,岂不是更没天理?
但老鄂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既然杀人如做爱,就更应该深入地了解对方。到青楼找姑娘,那是和肉体做爱;找到自己深爱的女人,那是和心灵做爱;才子佳人,是和意境做爱;那么刽子手,把每个被杀者的故事了然于胸,就是和灵魂做爱——这才是做爱的最高境界。
既然是最高境界,就不会痛苦,只有痛快。
在老鄂的职业生涯中,从没有过一刀下去没砍掉头的情况发生。更绝的是,凡是老鄂砍下的头,都安祥地闭着双眼,像带着高潮的余韵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一样。
这不仅是技术,更是艺术。
任何一项技术在没成为艺术之前,都是冰冷的;当这项技术达到化境,就成了艺术,那被他斩杀的九十八人就成了他亲手创造的艺术品,就具有了浓烈的感情色彩。这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发挥,反而会让他把活儿干得更漂亮。
生命有尊卑贵贱之分,死亡却是平等的,每个人都有追求完美死亡的权利。
但眼下,他面对着要杀的这个人,却不由有些犹豫。
02
这个人,是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个少女。
而且,老鄂清楚,她是被冤枉的,比窦娥还冤。
每个刽子手,一生最多只能砍九十九颗人头,这是行业规定。杀够了九十九人,无论年龄多大都要退休,从古到今没有例外,当然老鄂也不能例外。
但老鄂没想到,他要杀的第九十九人竟然是她。
从前,在老鄂的大脑里,是没有“竟然”这两个字的。在这个混沌的世间,一切的不可预料都有可能,一切的“竟然”都是“果然”,没有该杀不该杀,只有运气好不好。运气好了,没被杀,并不能证明不该杀;运气不好,被杀了,也并不代表着该杀。
被推上刑场的,都是运气不好的人,比如她,老鄂眼前的这个少女。
少女跪在地上,浑身被五花大绑,双手被缚在身后,颈后插着一条白森森的斩标,用鲜红的字写着姓氏和罪名,写得潦草,看不太分明。不过也没人看,既然来看热闹的,就早打听清楚了她的事迹,甚至比官府掌握的案底还要详细。
她的目光呆滞,表情木然,额头、脸颊、颈间多处有伤痕,有的结了痂,有的鲜红,一道一道地纵横交错着,但掩饰不住她天然的姿色——她的罪名隐约和她的姿色有关——老鄂深知这点,但凡被砍头的女人,姿色都非凡。
所以说红颜祸水,道理就在这里。
午时三刻还未到,监斩官还未到,但来看热闹的人却早早地到了,仿佛现在的电影下乡活动,人们都怕错过了精彩之处。况且,在监斩官未到之前,人们说话更放肆些,从中可以了解更多一些剧情,以增加正式演出时的观赏乐趣。
大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却井然有序,显示着此地的民风淳朴。
个子低的妇女和儿童站在最里层。
孩子们显得有些无聊,挪动着不安分的身体,想走,却被他们的母亲拉住。
女人们都很感兴趣,但凡这样漂亮的女囚,生前必然有许多风花雪月,所以她们一边认为有这样的经历死也值了,一边又觉得还是做个普通女人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最外圈站着的是男人,他们在各自卖弄着之前看过的杀人场面,接着又预测今日杀人的过程有何可圈可点之处。同时,多日不见的朋友在这里碰到了,相互寒暄一阵,然后约好看完杀人到聚贤楼喝一杯,整个场面其乐融融。
老鄂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的一块斜立着的磨盘。
准确地说,那叫日规,正中的指针投下的影子,距离午时三刻还有一段距离。
03
老鄂初入行时,曾问过师傅,斩首为什么要选在午时三刻?
师傅说,午时三刻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被斩者的阴魂就不会作祟。
老鄂又问,为什么刽子手一生最多只能砍九十九颗人头?
师傅说,杀人过百,就会积成怨念,不仅自个儿死无葬身之地,更会祸及子孙。
看来,无论是制定法规的,还是执行法规的,都知道难免要有冤死人的。
被冤死的人没有提前在阎王爷那里登记备案,属于黑户,做不了人,也做不了鬼,所以就以魂的形式存在,才会积成怨念,要么到处找替身,要么报仇。
反而是那些罪大恶极之人,阎王爷早给安排好了职务,所以他们一死,就赶快到阎王爷那里走马上任去了,说不定比阳间还要风光快活呢。他们是有编制的,不敢胡来。
老鄂入行前,听说过囚犯的二八定律,就是所有的囚犯当中,罪大恶极的占八成,被冤枉的占二成。他当时不信,冤案无法避免,但绝没有那么多。
及至他入行后才明白,这个二八定律是正确的。不过人们都误解了,其实应该反过来,罪大恶极的只占两成,无辜被冤枉的要占到八成。尤其是死囚,这个比例还要倾斜一下,或许是一九,甚至是零十。
所以他有些后悔了。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行业,次要的原因是父母早亡,他又没有一技之长赖以维持生计;主要的原因是他听到了这个行业油水丰盛,活得都很滋润潇洒。
首先有底薪,这非常难得。
其次有外快,这尤其诱人。
你想想,刽子手的鬼头刀直接关乎着囚犯在死时能否不受痛苦,囚犯的家属能不表示表示?表示一分,便一分痛快,九分痛苦;表示九分,便九分痛快,一分痛苦;表示十分,便没有痛苦,直接痛快到高潮。
咔擦一响,黄金万两,多爽的事!你爽我爽大家爽,大家爽才是真的爽!
你再想想,何人才能成为死囚?
当然是杀人的人,杀人偿命嘛。杀人的种类,无非就是仇杀、情杀、奸杀、斗杀……贫困人家的子女,活着就已很累了,还得随时提防被杀的风险,哪有余力杀人呢?所以老鄂认定,但凡被称为死囚的,肯定有钱,有钱是杀人的资本。
比如大户人家的子女,爱弄风月,历来风月是杀人的第一由头;再比如绿林好汉,打家劫舍谋财害命,钱肯定是不会缺的;还比如贪官,愿意花钱买命,当然在买不到命的时候,更愿意花钱买个痛快……
要砍掉这些人的脑袋,怎会清贫呢?
04
后来老鄂意识到,他错了,因为他误解了那个二八定律。
死囚基本都是穷鬼,大多比他还穷。
比如眼前的这位少女,就是个穷人。穷就穷吧,天下穷人何其多;可她偏巧有出众的姿色,这就不普遍了。穷加上有姿色,就多了一分被砍头的风险,就让“竟然”成了“果然”,“偶然”成了“必然”。
窦娥若是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就不会有《窦娥冤》了。
不过这些穷人出身的死囚家属还是极尽所能地筹来一些钱给老鄂,不论多寡,老鄂都照单全收——这是对他被误导入行唯一的补偿,他没那么高尚。高尚是生存的最大障碍。况且他不能破了行业的潜规则,不然同行们就要挤兑他。
但他有底线,与其他同行还是有所区别的。
无论死囚的家属给了他多少钱,哪怕一分都没给,他都一视同仁,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绝不拖泥带水,切口也齐整,便于家属缝合。这点连师傅都佩服他,并以他为榜样来教育其他的徒弟——杀人是没错的,不认真杀人就是罪恶了。
徒弟们则说,老鄂技术好,我们不及他,并不代表他比我们的品质高。
其实徒弟们另有盘算。
即使是刽子手,也总以为杀人是有损阴德的,所以还是尽量少杀为妙。而且,砍够了九十九颗脑袋就得退休,就没有了底薪的保障,所以最好能一辈子刚好砍够九十九颗脑袋;越砍得好,就越出名,越出名就越砍的多,就像老鄂,三十五六岁就要面临退休,还没退休工资,晚景堪忧。
刽子手的身份一旦公开,再想谋份差事是极难的,谁愿意雇佣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狂魔呢?说不准哪天不开心了,随手一个动作就把老板开了瓢。退一万步讲,就算有老板愿意雇他,同事们哪个愿意和他相处呢?恐怕看着他连饭都吃不下去。
那么做份小买卖吧,可是有人光顾吗?谁知道他卖的包子是不是用人肉做馅儿的?谁知道他卖的鲜红的布匹是不是用人血染出来的?谁知道他卖的妇女头上的小玩意儿是不是用人骨头雕琢的?肯定也是不行的。
所以说,刽子手是终身的职业。
既有数量限制,又要做到终身,这才是真正的技术活。
即使老鄂杀的人多,但未必挣得就多。他们的坏名声在外,官府不愿意用,家属更恐惧,一般只有在同时要处决几个死囚时才肯让他们出手,但杀一个顶老鄂杀十个。坏名声提高了他们的单价,钱给得不到位,让你求生不得欲死不能——刽子手的权威是没人敢挑战的。
若说老鄂把杀人当成了艺术,他们则把杀人当成了哲学。
05
今天要斩首的这位少女,老鄂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刚满十六岁。
十六岁那年,老鄂刚拜入师门,学习杀人的技术;学了整整十年,他二十六岁,正式入职,开始杀人;杀了又整整十年,就在今天,他即将凑够九十九颗人头,然后光荣退休,或可说黯然离职——她成了他职业的终结者。
所以他想杀得完美,她也想死得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