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世界
满天星子落在眼前,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远在天边的神秘传说就这样静静落在我的面前,沐葵喃喃着,不知口中念了些什么,这些星子便落入掌中的这颗皎珠中。
“还差最后一步,我创造的世界就完成了。”耳边不断回荡沐葵说的这句话。
1
沐葵自出生便在这片南海里,他的父母在他出生之后便奔向尘世中,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使命。照顾沐葵的职责便落在一个老的不知年岁的斗南身上,斗南是整个海域里面知晓古今,博览群书的妖怪,而他们的任务就是照看历代皎珠。
斗南是每颗皎珠的引路人,从他们出生开始,便会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而他们创造出来的世界也大相径庭,或乱世英雄,或凡事俗梦,这要取决于每颗皎珠在历经百年尘世之后所做出的抉择。而在此之前,便是一日复一日的苦练,只有将取物之术练到登峰造极,才可游历人世间。
只有当皎珠的法力强到足矣破开他所在的结界时,便是皎珠自由的时候,可是破开结界有岂非易事,否则也不会百年才出世几颗。沐葵总是喜欢不断的在结界边缘游走,可每次都不自量力的被反弹回来,仰望着海域上空的白昼与黑夜,成了沐葵修炼以外最常做的事情。
带着对外面世界的憧憬,沐葵总会缠着斗南给他讲讲外面的世界,不同于海域的寂寥。乱世里的枭雄,烽烟里的佳人,空有一身抱负却郁郁不得志的书生,人世间的冷暖悲欢,都化成了沐葵对人世间的渴望,他想亲眼去看看,斗南口中的那一个个朝代,那里的春花秋月夏蝉冬雪,那个的人类主宰的世界。
暮去朝来,百年后。
2
“斗南,我今日破了结界。”
“百年修行,今日告成,妙哉,以后的造化靠你自己了,去吧。”
“天地之大,待我游历归来,定不负所望。”
“江河万里,红尘万丈,任何地方,任何朝代,只要你愿意。去感受这个世界,世间万物将会是你创造珠中世界的方向。”
“记住,你的存在是为了创造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是你所在世界的缩影。”
世人千万种,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人世间,总有一部分思想不一样的人,而待他们看过世间万般熙攘过后,会有怎样的造化,全凭个人修行。须臾人生,七苦难渡,可叹世人。
皎珠,可幻化人形,可行六界之外,不受时空所左右。可盛日月之光彩,封其珠内,亦是皎洁白如玉,若是有缘之人,进珠中一探究竟,浮生若梦,不枉此生。
3
公元187年。
沐葵混迹世间的第一个年头,不曾想,出师不利,刚一出世便在一个道士手中栽了跟头。
那道士道行不深,却不曾想有着阴阳眼,能见世间各种妖怪,也成了他混口饭吃的主要手段,他发现沐葵是皎珠后,不眠不休,跟了半月有余,一日事出突然,沐葵不小心中了暗箭,这才给这道士有机可乘,装入银笼里。
“臭道士,快把我放出来,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将我关起来!”
“皎珠,却是世间难得之物,可攀折日月,安生待着吧,能买个好价钱了。”
“你!等我出来,定要你好看!”
“那你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说罢道士将黑布盖住了笼子。
就这样,几经转手,沐葵落入一个深宅大院之中,揭开它的是个如玉般的少年。
“公瑾,这是为父替你寻来的生辰礼物,可还喜欢吗,据说颗皎珠体内可盛日月之光,愿你就和这颗皎珠一样,熠熠生辉。”
“父亲选的我都喜欢。”
说罢,将银笼中的皎珠拿了起来,却在掌心之中泛起微弱光芒,也是神奇。
沐葵悄悄打量着捧它在掌心中的公子,委实好看了些,却一转念想吓唬一下他。
沐葵捻了个诀,扮了一个鬼脸,唬的那位公子一愣,却坦然不惊,公子随即笑道。
“哪里来的小妖,不承想是乱入了地界,被道士收了去,想走就走罢,回到该回的地方去,莫要在被抓了去。”
好温柔的公子,即是来了人间,岂有在回去的道理?况且这个公子生的如此好看,不如先历练一番,再走也不迟。沐葵心中这样盘算着。随即又跳入公子的掌心。
“我既来了这里,也算缘分,岂有将我救出又赶走的道理,不管,我跟定你了。”
“真是个泼皮,随你吧。只是,换个模样再随我一起罢,免得吓倒旁人。”说着,便一同进了屋。
4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不知沐葵又是从那本书上看来的,但它认为形容他的公子最合适不过了,看着自家公子与旁人说笑,不禁也欢喜的笑了起来。
和四年前的他确实不一样了,挺拔了不少,眉宇之间亦是气宇轩昂,点漆般的星眸中仿佛可以看到万物。
公子将沐葵日日佩戴身边,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从诗经到兵法,音律到兵器,虽不知深,皮毛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虽一直不知自家公子是结交的是何许人也,但相信不久的将来,定能一展抱负,十年磨一剑,定能名扬天下。
公元194年。
“公瑾,今日你及弱冠,又与我同岁,相识已有十年有余,古有桃园结义,管鲍之交,今有兄弟结拜,肝胆相照。你我二人携手,定能取了这天下。”
这一年,公子与孙策结为兄弟,总角之交,升堂拜母。而后的日子,也像每个挑灯夜读的日子一样,在战略和政策上充分展示了才能,纵横天下,无人不叹。而我能做的,只有静静陪着他。
公元199年。
遥领江夏太守,破皖城,娶小乔。
终于,等到他大婚这日,红烛喜宴,好不热闹,心底却还是有一丝失落,以后代替我陪着他的是眼前这位倾城佳人了吗,但好像也不错,我只是一颗珠子啊,远远看着就好,这要他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一直笑傲江湖。
公元208年。
“当今这世道,谁夺了天下还不一定呢,赤壁一战,诸葛孔明借来东风,周瑜火烧战船,曹军损失惨重,当今三分天下,乱世英雄,比比皆出。”
正直三国鼎立,世人传的如此神乎的东风未能勾起他的兴致,调虫小计,也不知订了何种契约,得风神相助,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却也传的这般神乎,世人迂腐,也不怪哉。
倒是这火烧赤壁的招数,着实妙也。纵横天下无人匹敌。周瑜,不愧为之是周瑜,万人之英,玉树临风。
5
公元210年。
今日的眼睛跳个不停,看着路途中病倒的公瑾,不知该如何是好,原以为只是一场小病,却欲夺其命。
撒手人寰的那一刹那,一朝功名,付诸东流。
所有不甘汇聚天地,未完大业,不渡黄泉,公子的魂魄就这样滞留在天地间。
“可叹天地之大,竟无我公瑾容身之处。想我周瑜半生戎马,却得苍天相负。”一声长啸,却无人可知,只有沐葵亦跟随在他身侧。
“你究竟是何物,跟我至此,山中精怪也?”
“非也,我乃皎珠,生于海域,来人间历练,不曾想被你所救,也算缘分,历人间二十载,亦得公子照拂,原是想陪公子走完这最后一程,却不曾想公子刚烈至极,不渡黄泉。”
“苍天负我,地府难容,且就让我在这天地之间逝去,也不快哉。”
“既若此,你我有缘,何不入我珠中,一探究竟,我愿为你,创一世界,虽及方寸,惟愿将这一隅景致与君共赏。”
奈何上苍不容公瑾,那好,我来容。
6
天河夜转漂回星, 银浦流云学水声。
公瑾刚一踏入,便被眼前的景致所吸引,苍穹之下的鎏云,似被精心雕琢,为缀满繁星的夜空凭添一种神秘。脚下的这片大地上,万家灯火长不灭,所到之处,四海皆平。
“公子穷极一生,金戈铁马,可是为了这天下归一,山河永固?”
“如此,是我宏图所向。”
“那就将这世界送与公子可好,心中所念,皆可如愿。”
说罢,沐葵便渐渐消散,公子不用怕,当这个世界形成,我便将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你所遇春风是我,所遇夏蝉是我,所遇秋月是我,所遇冬雪是我,这世间万物,皆是我。我将与公子一起,共赏这万里山河。
百年后。
周瑜抚琴,小乔浣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