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 | 蝴蝶的感伤
公众号：风吹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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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站在埃菲尔铁塔的顶端。
午夜时分，他举着手机，俯视着巴黎城，色彩涌动，霓虹绚烂。
“最后一站。”他说。
“真的能成功吗？”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夜空泛着幽蓝的光，星星点缀着幽蓝，无月的晚上，一切风平浪静。
“能的。”他的语气极其坚定。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一定与蝴蝶有关。
“再见！”
这是我听到的他最后的声音。
2
他叫杨宇，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他，总之他是我见过最特立独行的人。
尤其是在蝴蝶死后。
蝴蝶是他的女朋友，死于一场酒后驾车的事故中，司机就是杨宇。
他没有哭，只是默默地开始了一场旅行。
“你去哪？”我在机场拉住他。
“北海道！”他让我松开他，不回头的走了。
“喂！祝你成功！”
“谢谢”
我想起他昨天晚上和我的对话。
“蝴蝶效应，真的可以成功？”
“可以，南美的一只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就可以在非洲引发一场暴风雪。”他看着自己的房间，用极其沉稳的口气说话。“混沌学的内容，你一定听过。”
“我知道这个理论 ，可你也说了，这是混沌学，不可控的，你是怎么计算出事件发生的地点和时间？”
“格杰兰公式！ ”
“那只能计算非线性结构的误差值而已，对于不可测的拓扑混沌理论，是没有效果的。”
“混沌的确是不可预见的，格杰兰公式的确只能计算误差 ，可混沌曲线的均匀分布，也是存在最小二乘法的。”
“但是，这只是混沌学的特殊情况，不可以当做必然事件啊。”
“必然性的人生太乏味，偶然性的人生太荒诞，我已经荒诞的过完了我和她的时光。不会再荒诞下去了。”
“但是”我还想劝服他，依旧在努力挣扎着。
“放心吧，我还不是那么感性的人。没有把握的事绝对不做。我已经计算了一年多了，只要99个蝴蝶效应叠加在一起 ，我就可以创造出虫洞 ，一个与过去相连的虫洞！”他的脸上充满着希望。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双手不停的颤抖。
“放心，我会把蝴蝶带回来的。”
“请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不用了，蝴蝶是我送走的，就应该由我把她带回来，检验数据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这样做你会耽误我的进程的。”他笑了笑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双充满血纹的眼睛。
“告诉你 我的计划的全部，就是叠加蝴蝶效应的第一步。”
他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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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二步，是在北海道 。
杨宇站在船头处，手里拿着炸药，定定的看着手表。
4：32，他扔下炸药。
剧烈的爆炸染红了夕阳，天空中的云朵被冲击波炸的四分五裂。
处于爆炸中央的他却毫发无损。
船工驾驶着船，返回岸边，心里一阵嘟囔：现在的旅行者太奇怪了，拿着TNT不炸鱼，炸水。
第三步，埃及。
杨宇顶着烈阳在胡夫金字塔顶端站立。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站姿 ，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利用骨骼站立，所有的肌肉处于放松状态。
他不时的看表，烈阳下的他，汗流浃背，在金字塔的顶端，人类文明的制高点。
16：46
站立了四个小时了，他终于停了下来，走下金字塔 。
第四步 ，秘鲁丛林，12：37，种下一颗树。
第五部，格林兰岛，1：56，吃下一块冰。
……
第九十九步，12月7日，巴黎埃菲尔铁塔，24：00，从顶端越下。
历时五年，他完成了最后一步，结果是死亡或者穿越。
他是在23：30给我打的电话。
“我快要成功了！”
“我想知道过去的五年，发生的所有事都与你有关嘛？”
“比如？”
“撒哈拉降雪，日本地震？等等”
“按照我的计算，应该是的，不只有这个，还有欧债危机，中东战争都是我计算出的结果。”他笑出来声 我也陪他笑了起来。
“洛伦兹说的没错，混沌学的确是最神奇的科学。”他说。
“我还是不能理解，在混沌动力系统下的偶然结果是怎么回事？”
“你不需要理解，你可以为我祝贺一下吗？我马上就可以成功了。”
我没有说话。
许久的沉默。
“有的时候我觉得很神奇。”他开口了，“为什么最后一站是在巴黎，这个浪漫的城市。”
我静静的听着他说话。
“很久以前，蝴蝶曾想要和我一起来巴黎，她说：‘那个城市适合恋爱，而你适合我的灵魂’，也许蝴蝶还活着，也行她的翅膀早就带她来到了巴黎 ，早就在这里等我了。”
我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于是默不吭声。
“我相信蝴蝶就在这里，在这个适合我和她的城市里，等待着我穿越虫洞去救她。”
“你……”我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在咽喉的蠕动下，吞了进去。
“最后一站”
“真的能成功吗？”
“能的”
“再见！”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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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没有成功，因为如果成功的话，我的记忆应该改变些什么，可什么也没有变。
奇怪的是，我也没有看到杨宇死亡的新闻。
我焦急的给他打电话，无人接听……
第二天，我站在墓碑前。
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
墓碑的位置没有变，里面的人却变成了杨宇。
以前的蝴蝶飞走了。
我问了墓园的管理人，他告诉我，每年的12月7日，总会有一个女人为他哀悼。
我想，那个女人应该是蝴蝶。
作者/小风波
排版/谢秀秀
插图/源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