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陈寅恪《柳传》四九一——常熟（五）、2025-04-21

④胡引：鸱夷，《国语辞典》：春秋时范蠡因自称鸱夷子皮，故后人称为“鸱夷”。唐杜牧《杜秋娘》：“西子下姑苏，一舸逐鸱夷。”

⑤胡引：乌龙，《搜神后记 卷九》：会稽句章民张然，滞役在都，经年不得归。家有少妇，遂与奴私通。然在都，养一狗，甚快，名曰乌龙，常以自随。后假归，奴与妇谋，欲得杀然。然及妇作饭食，共坐下食。妇语然：“与君当大别离，君可强啖。”然未得啖，奴已张弓拔矢当户，须然食毕。然涕泣不食，乃以盘中肉及饭掷狗，祝曰：“养汝数年，吾当将死，汝能救我否？”狗得食不啖，唯注睛舐唇视奴。然亦觉之。奴催食转急，然决计，拍膝大呼曰：“乌龙与手。”狗应声伤奴。奴失刀杖倒地，狗咋其阳，然因取刀杀奴。以妇付县，杀之。胡案：此处指犬也。拂枕，《国语辞典》：拂拭枕席的灰尘。指侍寝。《战国策。魏策四》：“今以臣凶恶，而得为王拂枕席。”

④诗意：牧斋诗其一：1、2句，绿树如浪，栏杆微红，皆不能留住愁绪；高高低低的柳枝遮掩住了城楼。3、4句，黄莺、百花是春天最美之物，成为我们的伴侣。海鲜居然来自万里之外。5、6句，蜻蜓依着鬓发在水中照着影子，在帘外偷窥的蝴蝶飞上了钗子。7、8句，仔细看看，可比嫦娥还好，分明就是一弯月亮浸润在碧水里。

其二：1、2句，轻轻划动船桨可以缓解清愁，恰如你化好明快的装扮，登上翠绿满目的高楼。3、4句，桂花的香气飘到柳枝低垂的河岸，荷花的清香度过采莲的小舟。5、6句，如果能够邀请到月亮，我们就三个人了，为了摒档酒（你我）分坐船的两头。7、8句，本来就应该与你长留在船上，洞房兰室原本就在河中央（胡案：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河东君诗意，其一：1、2句，穿着春衫在秋天的河水里，见到傍晚有点发愁，船上传来的笑语靠近了闺楼。3、4句，落日多情，随着兰桨而下，画船多彩，无需晚霞增光。5、6句，月亮出来，歌舞已尽，寻找麈尾，风吹过床，吹乱了书籍，寻找起来直搔头。7、8句，五湖水如烟，若长久如是，我原意与你泛舟于此。

其二：1、2句，有了素琴清尊相伴就不会有愁绪了，船上的风景物品与我的妆楼差不多。3、4句，夫君本来期盼双桨平安渡过，我难道还要推辞做一个安静的划船女吗？5、6句，红烛下的狗子看着我拂去枕头边的尘土，屏风前的鹦鹉呼唤着我去梳头。7、8句，可爱的明月就要圆了，按曲吹箫向河中央划去。

胡案：观四诗，所有的愁绪，皆是闲愁，比如春衫对秋风之类，恰如李清照之“绿肥红瘦”。而生活细节，如狗子观拂，鹦鹉唤人，才是美好的一切啊。如是之美好幸福，无怪乎河东君心软欲与陈氏和平共处也。

观河东君之一生，前与卧子有一段美好的生活，那是年轻爱情的滋润。现在与牧斋的幸福生活，只是细节上的爱意。这一段时光，是河东君生命里最最高光时刻，乃至于让河东君为之不惜抛弃生命。读来泪奔，叹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