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兼相爱的“家庭爱”

墨子身为社会底层的小手工业者, 自称“贱人”（《贵义》）“鄙人”。这一阶级身份决定他的理论学说代表着这一阶层的某些思想。李泽厚指出“中国小生产者劳动阶级的某些思想特征, 可以说, 是空前绝后地以系统的理论形态呈现在墨子此人或此书中(不包括墨辨)”;（1，中国古代思想史[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他又生活在“饥者不得食, 寒者不得衣, 劳者不得息”的春秋战国之交，针对残酷的社会现实，墨子明确其原因为“子自爱，不爱父，故亏父而自利；弟自爱，不爱兄，故亏兄以自利；臣自爱，不爱君，故亏君以自利”（《兼爱上》）即“天下之人皆不相爱。”（《兼爱中》）。针对这样的社会现状态及其原因分析，墨子提出了他的十项思想主张，包括：“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非乐”、“非命”、“天志”、“明鬼”等，其中“兼爱”是核心和根本。诚如梁启超先生所言“墨学所标纲领，虽有十条，其实只从一个观念出来，就是兼爱”。（梁启超，墨子学案[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1，P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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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兼爱”？

何谓“兼爱”？即“我爱人人，人人爱我”，也即“夫爱人者，人亦从而爱之”（《兼爱中》）也即是“爱人在先，爱已在后”的利他之爱。具体地讲，在墨子看来，“爱人，待周爱人而后为爱人。不爱人，不待周不爱人；不待周，不爱人矣”（《小取》）这即是说，爱人，只有不分上下、亲疏、高低、贵贱、远近而周全地爱所有的人，才是真正的爱人。不爱人，只要不爱一个人，即为不爱人。可以说，墨子的兼爱是一种超越了个人、家庭、家族、国家的爱，是一种无差别的普遍之爱。可见，墨子的“兼爱”包含了“家庭爱”，是一种去家庭化的普遍之爱，也是一种普适的世界大爱或人类普遍之爱。当然，这种“去家庭化”并不是没有“家庭爱”，只是不再突出强调。事实上，墨子也说“爱人之国如爱己国，爱人之家如爱己家，爱人之亲如爱己亲，爱人之身如爱己身。” （《兼爱中》）在墨子的思想体系中，爱已身，爱已家，爱已国是人的天性，无需解释，更不用强调。爱他人，他家，他国却不是人的天性，正是因为这种爱的缺失天下才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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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为何要提倡“兼爱”？

墨子为何要提倡“兼爱”？墨子说：“夫爱人者，人亦从而爱之；利人者，人亦从而利之”（《兼爱中》）又说“先以事爱利人之亲，然后人报我以爱利吾亲也”即人应先爱别人之亲，使其获得一定的利益好处，而后别人以爱回报我之亲，使我之亲也获得一定的利益好处。由此可见，墨子“兼爱”的根本目的在于“利”，强调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帮助，互惠互利。（秦明，论墨子思想中的“利”，理论月刊，2008（2）：59~63）其中，最根本的“利”则是天下之大利，而不是一家一己之小利。墨子说“今吾将正求与天下之利而取之, 以兼为正⋯⋯而有道肆相教诲，是以老而无妻子者，有所侍养以终其寿；幼弱孤童之无父母者，有所放依以长其身。今唯毋以兼为正，即若其利也。”（《兼爱下》）其大意为, 兴天下之利，用兼爱为政，其结果使老有所终，幼有所养，天下太平。因此，兼爱是实现利天下这一目的的积极手段，要求人们兼爱，从而利天下， 利他人，利自己。

墨家所提倡的兼爱并非空洞的为爱而爱，而是把“兼爱”与“交利”、“正义”、“非攻”、及“天志”等联系在一起，而且把“天志”作为“兼爱”的根本依据。其原因在于，墨子认为“天”的本性在于“兼天下而爱之，遂万物以利之”。“天志”“以磨为日月星辰，以昭道之； 制为四时春秋冬夏，以纪纲之；雷降雪霜雨露，以长遂五谷麻，使民得而财利之；列为山川溪谷，播赋百事，以临司民之善否；为王公侯伯，使之赏贤而罚暴，贼金木鸟兽，从事乎五谷麻丝，以为民衣食之财，自古及今，未尝不有此也。⋯⋯今夫天, 兼天下而爱之，遂万物以利之，⋯⋯”(《天志》中)在此，“天志”不仅可以满足天下人之所需, 利百姓; 而且具有赏贤罚暴的绝对能力, 因而可以充当评判是非善恶的绝对标准。然而，墨家“兼爱”思想的理论弱点恰恰在于把“天志”作为“兼爱”的根据，把“天”视为人格化的神。李泽厚称这种人格神的专制主宰在墨子思想中是与重利、兼爱相鼎足的第三根支柱。（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M]，天津社会科学学院出版社，2003）然而，在“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的思想背景下，墨子试图寻求“天志”作为“兼爱”“重利”的根本依据最终还是不成功的。这也即是说，在解释何以天能普遍且平等地泛爱“天下人”时墨家显得无能为力。其根源恰恰在于兼爱的去家庭化解释，使它失去了现实的经验基础，成为无源之水。

作者： languid

解析：  1在墨子的思想体系中，爱已身，爱已家，爱已国是人的天性，无需解释，更不用强调。（墨评：这个认识是客观的，是符合墨家文本记载的，能有这样的认识，着实很不一般，值得肯定。）

2但是，正是因为“兼爱”的“去家庭化”，使其失去了现实生活中的经验基础，它所依据的“天志”最终也显得苍白无力。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墨家兴起不久便走向衰落的原因。（墨评：逻辑是个好东西。如上，文章称墨家兼爱的爱己身己家是天性，无需强调，后文就说兼爱去家庭化。问：无需强调的天性等于去家庭化？比如说无需强调人有吃饭的天性本能难道等于不让人吃饭？由此可见，在认知上，如果缺乏基本的逻辑能力，就会得出错误的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