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1)
02.12至18
看日语版解忧杂货铺电影的时候,身边的人抱着爆米花感叹了一句:“看这部影片的人这么少啊?”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看得懂这本书。”我嘀咕了一句。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递来一大桶爆米花:“吃。”
这时电影已经开场大约有十来分钟,敦也一行三人已经在破旧的杂货铺里搜着可用的资源。我实在不太愿意破坏这安静又诡秘的环境,我摇了摇头。
“吃。”他把爆米花往我这个方向更递了一些。
我有些不太高兴地把递来的爆米花往外推了一下,“不想吃。”
“吃。”他没理会我说的话,孜孜不倦地向我递着爆米花。
我把看向屏幕的眼睛转向了他,皱了眉,“刚吃过饭,不想吃。”
“吃。”他依旧在坚持不懈地催我吃爆米花,生硬又勉强。
“我都说了不吃!”我没忍住提高了分贝。
坐在前座的陌生人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转了回去。此刻,投信口掉下了第一封信,我又把目光放在了荧屏上。
“好吧,随便你。”身旁的人闷闷地说了一句,然后我又听到了一声“咔擦”——是咀嚼爆米花的声音。
解忧这本书本身就是一本非常温情的书,虽然带了点奇幻的色彩,但始终无法让人去忽视那些温暖。我常觉得,只有那些心底真正善良的人,才能通过文字来传递温暖吧。像我就不行,他们总说我写的东西冷冰冰,不太讨常人的喜欢。
日版的解忧依旧很细腻,它的拍摄手法像冬天里清晨的阳光,和煦却没有太多饱满的色彩,连哭声都让人觉得是小心翼翼。而这些刻意的成分,却能轻易地直抵人心,引起共鸣的地方让我忍不住湿了眼角。
我抬手抹了一下眼角,旁边的人没有发现。我不知道是我表现得太小心,还是爆米花太好吃。倒是我看到山田凉介在媚笑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旁边的人也跟着笑了一声:“这里好逗。”
“他……”他只是在回一封信而已,哪里好笑了?我把这句话咽在了喉。我笑只是因为,这个男孩子长得过分好看了,仅此而已。
电影的结局依旧让人觉得充满着希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也是当下这群年轻人里迷茫未来的那一个。我曾不止一次地感叹这部小说的结局,让人意外又敬佩。
散场的时候,他对我说:“电影挺好看的。”
“你看懂了?”我挑了挑眉。
“没有完全懂,”他停顿了一下,“中间有些情节会比较枯燥。”
我耸了耸肩没说话。
“现在要去哪儿?”他接着说。
“回家吧。”我有些疲惫。
“还早,再玩一会吧。”
我歪着头看他:“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玩?”他又把问题抛给了我。
“我想回家。”我如实地回答。
“那……好吧,送你回家。”走到门口,他突然又提议,“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问:“你爆米花没吃饱?”
“我只是想请你吃东西。”
“吃什么?”我问。
“你想吃什么?”
“我想回家。”
回家的路上显得很漫长,就好像如果余生要和这个人的影子重叠,那么连路灯都没必要为我指明回家的路。
冬天南方的小城,夜晚不是特别凉,风却格外地大,手指的指节被风吹得通红,我给朋友发了一条消息:“好冷。”
“和你身旁的人说。”很快,他就回了我消息。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用通红的手指温柔地摸了摸手机的屏幕,就像在摸一只温顺的金毛。接着把手机锁屏,用大衣把自己裹得更紧。
突然,身边的人抓住我的胳膊,突兀的动作让我踉跄了一步。
“你干嘛?”我试着甩掉他的手,忍不住皱了眉头。
“扶着你啊。”他直截了当地说,“你不是穿着高跟鞋吗?”
“不用,我没那么矫情。”我更用力地想甩掉他握着我胳膊的手。
“为什么不用?”他没松手。
“因为我和你不熟!你别这样,我会讨厌你。”我停下脚步不悦地嚷着。
他松开了手,“好吧。”
我开始和他保持着更远的距离,直到我们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马路对面亮起了红灯,我习惯性地停下了脚步,他却直愣愣地向前走去。
“红……”我试着开口,却还是忍住了。
他走到了中间才发现我没跟上,有些尴尬地退回到我身边。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他自然又熟练地掏出一根烟,难闻的味道让我咳了一声。
“我讨厌男生抽烟。”我捂住鼻子昵语。
“嗯。”他应了一声,又默默地抽完了手上的这根。
就像在演一场话剧,我们都是演员却又是自己的观众,我在台上演得面无表情,又在台下忍不住嘲笑自己的演技太差。那些细节就像密密麻麻的圆圈,在大脑皮层无限放大循环,我开始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我特别想蹲下来声嘶力竭地哭一场,却又不明白,哭的意义在哪儿?
快要到家的时候,他问我:“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我想了想,“没有吧。”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叹了口气。
“为什么?”
“你这问的,让我怎么回答?”我开始有些烦闷。
“怎么了?”
“没怎么。”
“到底怎么了?”
“不要问了,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嗯,”他停下了脚步,“到了。”
我抬头,是家楼下的小区,“那你早点回去吧。”
“嗯。”
“到家了不用给我发微信,因为我睡着了。明早也不用给我发早安,我起得比你早。”我淡淡地说着。
“哦。”
苍茫的夜色终究会覆盖他离去时的背影,可我一眼都没有留意过他影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