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

今天是个大晴天，明晃晃的天和明晃晃的周围。可我却一点也喜欢不起来。我喜欢，云层堆得仿佛要掉下来，如米其林一般的丰盈圆润，苍白的天。阳光打过来，余下一抹阴影。

抬手遮住阳光，以及别人抛过来打量的目光。因为这两样真的很难让人喜欢得起来。我时常羡慕那些洋溢着青春就无敌于世的面容，他们无惧世俗的打量以及内心深处充盈到不自觉表现出的自信。他们，说话谈吐，简洁明快，举手投足，大刀阔斧。我没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也从来不觉得可悲。在这个时刻强调民主权利的年代，我一脸理所应当地退缩至安全地带，不受他人诟病。

我站在树的影子缝隙里，听见响动的风横冲直撞吹过身体，先知后觉得触不及防。就像所有的故事必先会有了预兆，或是一阵风，或是一滴水，或是一句话，然后以打破预兆的方式发生。我有强烈的预感，对于未来几秒内将发生在我身上一切不好的事，于是坐立不安，蠢蠢欲动，像极了春天里叫嚣不止的猫和暴雨来临前躁动的蝉，也像被灌了几坛雄黄酒的蛇，被丢在端午艳阳高照的日头里。

在我每一次被高中的历史老师以自问自答的方式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前，我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犹如醍醐灌顶般的预感，于是大脑就会开始超负荷的运转，企图在几秒的挣扎里搜索出足够的词汇组织语言来应对接下来一连串的轰炸。

“那谁回答这个问题。G，就你了。”

“……”

请注意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有着非常明显的陈述语气的句子。她的目标就是我，没谁了！我，由于脑中还在组织着语言，站起来后憋得满脸通红也没说出一朵花来，也就模棱两可，马马虎虎的样子。相较于述说，我至今仍旧认为，她要是给我一张纸和笔，我能就这个问题和她纠缠到天黑，尽管当时太阳已半落西山，没剩多少时间。

穿越过一阵阵树影，在死去活来里反复折腾，我成功地迎来了又一年的暑假。回想当初，并不觉得日子过得有多快，来回倒腾的十几本书翻烂了也没见得能熟记于心，倒是装模作样看书时脑海里胡乱跳动的节奏和歌词烂熟于心。嘴唇起伏是无声的唱响，整个教室里只有沙沙的笔尖摩擦硬纸和平稳的压抑了整个天空的呼吸。

那时的阳光总是伴随着一点点阴影，像是纸上擦不掉的铅痕，汤匙里残留的水渍，无足轻重却又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