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受伤的不是我 我还是会和周围一起 站在角落

2019-01-02  本文已影响0人  掩耳盗风铃

手机响起,男孩拿起一看,是一个女人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浓妆艳抹,身边是一个令他有些反感的男人,绚丽的灯光照到女人的脸上,显得特别妖艳。“少喝点酒”男孩微皱眉头发了一句话。屏幕那头回复了一个俏皮的鬼脸。“马上给三号包间上酒!”耳机里传来主管急促的声音。“收到!”男孩放下手机,走出了可以短暂休息的茶水间。那个年轻女人是他隔壁的租客,他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比他还要大那么几岁“你以后就叫我琴姐吧!”女人一边对着镜子往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一边冲他说。他向来讨厌那些脸上化着厚厚妆容,身上一大股刺鼻香水味的女人,可她除外,或许是在这个冰冷的城市找到了一丝丝温暖,他显得有些喜欢她,弟弟对姐姐的那种喜欢。而她,也总是会煮一锅叫不出名字的菜给他吃,虽然不是很好吃,可现在的女人很少会做饭了吧,他心里这样想着。也许她是他在这里唯一算的上是“亲人”的存在了,而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他讨厌的女人也总是有人喜欢了。他笑笑,也许这样也挺好的吧。

凌晨的街道显得十分冰冷,他手揣在裤兜,缩着脖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走过寒风呼啸的街道,又走进漆黑深邃的小巷。他嘴里叼着烟,低着头走着。昏暗的月光下,他看到路边躺着一个醉酒的女孩子,倒在满地的液体中,身体微微起伏着。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会马上送那女孩子去医院,而现在他知道,即使有一天自己躺在那里,也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他摇摇头,狠狠吸了一口嘴里的烟,继续朝着深邃的黑暗走去。她的房间破天荒的没有亮着灯,以往的这个时候,她总是坐在床上眼睛狠狠盯着屏幕,皱着眉头大声骂着队友。他自嘲的笑笑,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并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无力的摊到了床上。这样的生活让他很累,但却很空荡,他讨厌这个这房间,讨厌空气中他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讨厌一睁眼便吞噬自己的黑暗。

再醒已是中午了,支撑着自己从尚有一丝温暖的床上离开,用冰冷的水冲去满身的困意,他感到一种近似亢奋的清醒。肚子里却空荡荡的,他很少吃午餐,直到医生拿着检查单摇摇头:你这样下去迟早得胃癌!他却满不在乎,反正自己这样活着和死人没有半点区别,假如有一天得了胃癌,那倒是件好事——终于可以给这该死的生活添一个句号。捡起床下的手机,关上了房门,他从不锁门,如果哪天开门看到有个鬼祟的人正在翻箱倒柜,他也许会笑着打招呼,再请那人到楼下的排挡喝一杯,至少有个人愿意来串门了。他心里这样想着,走进了楼下狭窄的小巷。破天荒这小巷挤满了人,他感到很新奇,然后他看到了醒目的警戒条和闪烁的红蓝色灯光。“啧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呵,现在的年轻人谁说得准,你看她那个样子也活该躺在那里!”围观者三言两语,他感到很疑惑,努力挤进人群,旁边的人白了他一眼。他终于看清了——一个年轻女人俯身躺在地上,周围是一片半干的血渍。更让他感到头晕的是女人身上那条别血液染红了的白色连衣裙。他不顾警察的阻挡,冲到那女人旁边,在身旁穿着白色大褂的法医的惊呼中颤抖的翻过了女人的脸。

他的脑袋仿佛被人敲了一棒,空荡荡的,他瘫坐在地上,接着几个警察拖开了他,接着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警察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你认识她?”他呆滞的点点头。“愿不愿意和我们走一趟?”他再次呆滞的点点头。

“杨剑林是吧,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回过神已经是在询问室昏暗的灯光下,他接过面前男人递回的身份证,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面前的男人不慌不忙的重复了一遍。“朋,,,朋友。”他缓缓回答。“别紧张。”男人从口袋拿出一盒烟,拿出一支给自己点上,又把烟盒递到他面前“来一支?”他看了一眼身旁墙上醒目的四个大字“禁止吸烟”,又毫不犹豫的接过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知不知道她昨晚去了哪里?”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拿出手机,递到那人面前。“啧,你认不认识这个男的是谁?”他又茫然的摇摇头,男人随手翻了翻了聊天记录:“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是我隔壁的租客。”“你们关系很好?”“应该,,比一般人要好。”“她叫什么名字?”“她喜欢我叫她姐。”男人把手机还给了他,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男人的脸被烟雾笼罩着,半响,男人开口:“你昨晚是大概两点回到住所的是吧?”他点点头。“知不知道那女人什么时候死的?”他沉默不语,低下了头。“你遇到她了,但你没认出她,你以为她是一个醉倒在路边的女人,所以你走了?”他痛苦的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你本可以救她的…”对面的男人长舒了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你不用自责,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有谁会去管抱着酒瓶躺在路边的人,谁想在这种寒冷的夜晚当一个热心肠的好人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痛苦的皱着眉头,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红彤彤的眼睛布满血丝,盯着面前的男人:“你们会抓到他的对吧?”“啧,难说!”男人抬头盯着天花板“每年这里都会发生许多这样的案子,结果就是无非就是不了了之,可能到了最后我们连被害人的家属都联系不上,而凶手普遍也都是连名字都查不到,怎么抓?”他再次沉默了,因为他知道在这座城市,有太多太多从天涯各地淹没在这里的人,他也是如此,就好像他是这里唯一记得她的人,可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然而,他的目光又变得锋利:“你们必须抓到他!”“她对你真那么重要?”“因为你们是警察!”

他推开厚厚的玻璃门,一头扎进外面的寒风中。只留下那男人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在这片深邃压抑的海洋里,他已经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男孩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天灰蒙蒙的,随时滴得出水。街上的的行人出奇的少,谁都不愿意在这样压抑的空气中多待一分钟。他走了很久,累了,便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着,发起呆来。“滴——”他抬头,一辆公交停在他面前,他一回头,原来自己坐在了一个公交车站,车上司机不耐烦的看着他,他摸摸口袋,幸好,还有几个硬币。他叹了一口气,走上了车,车上空荡荡的,“请各位乘客坐稳扶好,下一站…”广播中传来清脆的女声,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哪里,下一站又是何处。他默默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狂风中飞舞的一片片枯叶,他心里空荡荡的。

车子已经停了很久了,他回过神抬起头,司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广播里一遍遍回响着“终点站已经到了,请各位乘客带好随身物品,有秩序的下车…”他苦笑了一声,缓缓起身,在司机怪异的目光中走下了车。这是一个他从未来过的地方,虽然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很久,可他仿佛从来没走出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个范围,每天机械的生活着。天空中又传来了沉闷的雷声,他环视了一周,朝着某个深深的小巷走去。不知低头走了多久,他从口袋拿出皱巴巴的烟盒,一摸,却空了。他皱着眉头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一个灯光昏暗的便利店。“二十二!”老板拿出一盒烟扔到他面前,不耐烦的报了一个数。“擦 擦 擦…”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了,他扔掉了手里的火机,转身,刚才的便利店里一个男的缩着脖子在买烟。“喂!”他吐掉嘴里叼的烟,大吼了一声。那男人猛的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他。他认识那张脸,他在寻找那张脸,他,恨那张脸。寒风中两人相互对视,只迟疑了一秒,那人扔下手里的烟没命的向远方跑去。“操!”他也没命的追了上去…

他不知道体育课上跑一千米能累昏过去的自己是如何追着前面的身影跑过八条街的。他只知道,如果自己没追上,可能这辈子都追不上了。前面的那人也不知道为何后面的那人要这么玩命的追他,可他知道,被追上了,这辈子都完了。那人咬着牙闯过一条又一条马路,一回头,后面的身影也从来往的车流中穿出。他今天可能是最不要命的一天,他听到身后的车辆刹车刺耳的尖叫,清脆的碰撞,玻璃洒落一地。一张张扭曲的脸从窗口探出:“狗日的活腻了是吧!”他没有回头,风呼啸着从他耳边划过。

也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的身影终于停下了,他也喘的直不起腰。“你他妈是谁?”前面的人怒了,从口袋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凛冽的冒着寒光。“呼…呼。”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你他妈…拔刀的动作倒是挺…挺利索哈!”那人向前一步:“狗日的少废话,你是那婊子什么人啊?想去陪她吗?”他冷笑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几个酒瓶,“操!”他捡起一片锋利的碎片,眼里露出了冰冷的寒光:“我他妈让你去陪她!”两个身影同时爆发,扭打在一起…

……

他站在门外,看着她在弯腰煮着什么,锅里冒出的水汽把她的妆熏得有些模糊,她用手里的一根筷子蘸了蘸锅里的汤,放到嘴里尝了尝,有些失望的皱起了眉头。“对…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她疑惑的抬起头,看到是他,没有说话,甜甜的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

“咳咳!”冰冷的雨点落到他的脸上,他从剧痛中醒来,他挣扎着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他身旁不远处,周围的地上满是滚烫的血液,他感觉到自己身上也在往外不停冒着滚烫的液体。他疼的有些麻木了,头重重的靠在地上,他盯着头顶昏暗的天空喘着粗气。雨终于一滴滴落了下来,冰冷的落在他的脸上,落入他的眼里,他眼睛变得湿润模糊,他知道这场雨,会下得很大。

悠长的警笛声又从远方飘入他的耳中……

                                木子林

                            2019.1.1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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