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那点事儿
——令人尊重的不再只是职务
小时候,如果有个邻居在外工作,回老家一定受人尊重,无论他这一年收入多少,混的怎样,哪怕他这一年在外漂泊,回到家乡也一样感受亲切。
如今,村里村外几乎很少有年轻人在家务业,大部分都出门上班,可每逢过年回来,乡里乡亲问的最多是“每个月工资多少?今年赚到多少?买房了吗?”,家乡不再是温馨的港湾,只是铺满压力的短暂居所。
村里一堂兄,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考入厦大英语系,毕业后安排省电力公司做口译,是我们村声名远扬的“翻译官”,每回趟老家,都会受到男女老少的尊敬,村干部也会摆出一小桌感谢他给村里带来的荣誉。每每听老人说起他的故事时,他们总会竖起一个大拇指,说这个翻译官跟随哪个高官出访了,出访了多少个国家,见了多少外国领导人……
村里还有一位省报的记者,早年短暂在新华社工作,听说笔杆子超牛。村里曾经有一条石子路,破旧不堪,给村里乡亲出行相当不便,村里向上级申请几年,一直没被审批,于是那位记者通过一些同学朋友的关系写信至县交通局,很快乡里关于我们村修路的的文件就出来了,村里的从原先不到三米窄小的石子路改成四五米的柏油路。这件对村民利好的事情,让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沾上了光。

这几年,当他们再回村里扫墓拜亲时,曾经的翻译官也不再那么光鲜,过去的无冕之王随着岁月的流逝似乎也没有那么风光。过去的那条柏油路早已在国家政策村村通的大环境中改成水泥路,那位曾经的翻译官听说和老婆不合也离异了。
去年, 村里筹建大祠堂,主要对原有的祠堂进行全方位的修缮。修缮祠堂需要大笔资金,除了村里每家每户都按家中男丁数目交份子钱,还要号召那些曾经有头面的“干部”、“生意人“、在外上班的乡里乡亲回来募捐。村里人都关注着哪位“干部”、“生意人“这次捐款最多,捐最多的人一定在村里地位很高,受人尊敬。
这几年,很多乡亲都陆续迁移,很多户都搬到城里居住,除了每年清明扫墓、元宵祭神之外,很少能聚集一起。这次修缮祠堂,动员了不少人力、时间才最终成行。捐款那天,场面隆重,不到五米宽的乡村公路停满了车辆,从村里排到村外。没有募捐箱,而是现场直接捐多少登记多少!
“两百,三百,一千,两千,五千,一万,两万……“
大大小小的数目都有人捐,捐的越多,总能令人刮目相看,当年那两位翻译官和记者没有回来,而是委托家人分别捐了五千。最受人瞩目的是,这回一次性捐出五万的是当年不起眼的打工小伙,从包工头到房地产建筑老板,这几年在广东混的风生水起,五万不过是他的一点零头。捐五万的还有一位不到三十的姑娘,五年前嫁给一个富豪,开着卡宴,令村里人刮目相看。很多老妇都不禁感慨,再努力的工作,再高的职位,还不如这辈子能找个好婆家,赚到更多钱。
随着时代的变迁,当年那些带有职务的光鲜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金钱,在我们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面,很多听别人讲话,受人尊敬程度,首先看的是对方的财富,而不再只是职务,更不是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