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非旧

故人非旧

故人依旧，是对远行归人最好的结果。

那一夜，他快马加鞭，尘土飞扬归来，甚至一袭戎装都还未来得及脱下。总是君问归期未有期，熬过一日又一日，一年又是一年，多少年，多少岁月，塞北的风沙他都已细数过，唯不知离了中原几多载。

月色姣好，虫鸣声此起彼伏，风声在耳旁呼呼作响，远处人家狗吠声不断。如今他已是功成名就之身，衣锦还乡。

“落花孤月和灯影，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曾经楼上共赏明月，共赴盛世烟花，共度良辰美景；曾经对镜为她描眉，点朱砂，梳发；曾经共谈诸子百家，江山社稷，双双心怀天下。

而今，又是如何？

想她盛世容颜，是否因念他，平添几缕愁思；念她孤苦一人，是否无人相助，饱受侮辱；猜她是否悔恨叫他从军，从此未有归期，害尽了那相思之苦。所有千丝万缕，化作一团又一团的焦虑，紧紧围绕着他的身旁。

近了，终究是近了。月下余晖，亭台楼阁，杨柳轻拂，一切似乎还如故。他翻身下马，焦急而又迫切，一颗心砰砰的跳个不停。不在庭园，不在闺房，亦不在后院。她定是在楼阁，眺望他离去的那个方向，望着缥缈的远方，盼他归来。

他身轻如燕，转眼已在楼阁之上。晚风轻漾，她纤细的背影在风中显得更加单薄，青丝随风飘扬。

“如梦？”他轻唤，情深绵绵，生怕惊扰了这一份相思的幸福。而今我已功成名就，声名显赫，护了这一方黎明百姓平安，这江山太平。从此，我只愿陪你花前月下，赏尽人间百媚，为你描一世眉，点一世朱砂，綰一世发。

她回眸一笑，眉目依旧温柔，万物都在他眼中失了色，他便不愿再想人间繁华。眼前，便已是他整个天下。那些夜夜袭来的相思，那些想见不能见的无奈，那些胆战心惊的绝望，真的，真的不愿再来一次。况且，人生短暂，再不归，已是赢了天下负了她。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她低语呢喃，缓缓投入他的怀抱。已是整个世界在手，此生足矣，他想。

“将军，将军，快醒醒！”丫头，将他推醒，“已是日上三竿，将军还得上朝，为何如此嗜睡？”

又是一梦，他苦苦一笑。楼下月下人依旧，只在梦中。

当年一念之差，她已红妆下嫁，为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