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娜 | 一幅名叫“贫穷”的油画

      “你老说你自己太爱自己，太自私了。其实你根本不爱你自己。你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这么些年了，工作换来换去，想法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做无用功，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是二狗同志数落我的经典桥段。“你就像个丢了魂的人，一些简单的事情你做不好，这不能怪你。你就像半成品，天生没有那根弦。”由于新发表的“半成品”言论，二狗段子手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动了。

        总是渴望活成别人的样子，一味否定自己现在的样子，是许多人的通病。那么，我究竟想活成什么样呢？一直到遇到了朋友伊凡娜，答案才慢慢浮出水面。

        Ivanna，中文名字伊凡娜，我的一位乌克兰朋友。伊凡娜告诉我，她的名字在乌克兰语里面的意思是得到神的眷顾，离神很近的人。有一天，我告诉她打算写一个叫做《咖啡丑闻笔记》的故事，把喝咖啡那档子事儿絮叨絮叨掰扯掰扯捋捋清。不久，她凭想象，创作了一幅油画送给我，取名“poverty”。画中，一座昏暗的咖啡馆，落地座钟的钟摆无聊地晃着，长桌上一个带缺口的咖啡杯冒着袅袅香气。Poverty，贫穷。我喜欢这名字，准确直接。现实生活与这幅油画不同的地方在于，我所到的地方的咖啡馆，咖啡杯是没有缺口的，它们大多优雅精致，即使是质地粗糙的陶土，也会涂上蓝色、黄色、绿色等容易跟文艺腔扯上关系的纯色。伊凡娜这样解释取名poverty的意思，“Poverty in the pocket doesn't mean poverty in soul”（人穷志不穷）。她总是在我落魄的时候安慰我，“No need to be sad。Just don’t stop。 You are special。 Remember that。”

        这么些年喝咖啡，越喝越穷，越穷越喝。很多时候，我真的像油画中的女人，结账时东拼西凑出几枚硬币，然后仓皇逃离。如果没染上咖啡瘾，或者说即便染上了稍微克制一下自己，应该还是能存点钱起来的，说白了彻底的赤贫是自找的，怨不得旁人。长期处于穷困状态下，人容易产生习得性无助，对一些存在已久的问题故意视而不见。人不可能完全对现状束手无策。即使有现成的一劳永逸的方法，却由于惯常的惰性而不去尝试，就像美剧《破产姐妹》里的一个梗：自家地板上凸起来一根钉子，走路稍不留神脚底板就可能被划破，住在房子里的人宁愿受伤流血之后绕道避开，也懒得去打开工具箱拿出羊角锤把钉子敲进去或者拔掉。如果把挖空心思凑咖啡钱的努力用在正道上，我早就迷途知返回头是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