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者传》48.露华疑云（1）
听到明樱的呼喊声，竭阳太子即刻带着几个宫人冲进寝殿内，将王大监死死按住。
“明樱，出了什么事？”
“这要问他了！”明樱用手一指王大监，怒目圆睁，“说！你们给我二皇兄喝了什么！”
王大监被两名太子身边的小太监抓住胳膊死死按住，随即押到正殿前，大呼冤枉。
“冤枉？！你说，这只这药碗里盛的是什么？！”明樱此时怒气正盛。竭阳太子命人将明樱所指的药碗呈上来，正细细端详。
“回二公主，这药碗盛的就是……就是二皇子近日所服的汤药啊……“王大监应付着。
“胡说！我前日来才见二皇兄服过药，那药汤浅淡，根本不是这碗中现在的颜色！”
“这……这……“王大监抬头偷眼看了看竭阳太子，正与竭阳太子锋利的目光遇个正着，便又赶紧将头低下去。
“你还不快招，这碗中盛的是什么！你们到底给我二皇兄喝了什么东西！“
“回二公主，那碗中的药定是昨日夜里二皇子就寝前服下的，碗中剩下这些已经搁了一夜，颜色变深些也是有的……”王大监头虽低着，眼睛却在滴溜溜乱转。
“大胆刁奴！御医在此，怎容得你巧言令色蒙混过关!”明樱随即便命一直跪在一旁的御医官张卯上前去查看。
张卯正为刚才答不上太子的问话而战战兢兢，此时见有了这个台阶下，连忙应声起身。张卯小心翼翼得捧起那只药碗，对碗内的药汤辨了又辨，越辨心里越是没底。张卯思前想后，刚要张口，便听门廊处有人通报，皇帝到了。
殿内的众人闻讯立刻分列在两侧，向正跨进正殿的奉昊皇帝行礼。皇帝脸上挂着哀戚，在正位落座后没有做声，太子公主与一应众人纷纷躬身在侧亦不敢出声。良久，皇帝才开口问道，怀珉是怎么走的……
此时原应是太子上前回话，可不知为何，太子站着没动。御医官张卯见太子没有动静，不知该不该自己上前回话，正在左右为难。明樱等了等，不知为何太子并没有做声，于是她鼓起勇气，上前往皇帝面前一跪，“回禀父皇，二皇兄之死有异，儿臣等正在细查！”
“什么？”皇帝听了这话十分诧异，他本以为御医会告诉自己，是怀珉自己身体每况愈下，油尽灯枯而亡，在他内心深处，这甚至就是怀珉最终的结局，只不过早晚而已。现在听闻明樱这样说，着实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明樱，此事不可儿戏，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父皇，儿臣发现，二皇兄昨夜用过的汤药似有不妥，正在请张大人辨查。”明樱眼中满是笃定，朝着皇帝惊诧而愠怒的眼神迎了上去。
“张卯，你可辨查出什么？这里面有何不妥之处?”
“启禀陛下，从这碗中的少许药汤的颜色和气味上来分辨……这确实不是臣为二皇子每日开服的方剂！”说完，张卯赶紧将头低下，不敢去看几位贵人的脸色。
“不是每日所服的汤药，那是什么！”皇帝厉声问道。
“启禀陛下，从味道上分辨，这汤中有红枣、当归、黄芪，这些都是补养气血的，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仅凭这一点残汤还不能完全辨别。“张卯想起二皇子铁青的唇色，此刻已是胆战心惊。
“启禀父皇，这恐怕要问问二皇兄宫中的王大监了！“明樱怒目相向，狠狠瞪着王大监说道，”王大监，你刚不是口口声声说那碗中之物就是我二皇兄平日所服的汤药吗？怎么御医辨了却不是？“
那王大监见明樱这般声势，虽也是怕的，但他终究在皇宫内服侍了几十年，还不至于被一个丫头吓倒，于是辩解道“二公主，这您就错怪老奴了……老奴虽是这宫里掌事的，可也没办法样样周全，二皇子平日都是服了药便歇下了，药碗放在榻前也是有的，至于昨夜服了药是不是又服了什么别的汤饮，这老奴也说不清楚啊……”
“一派胡言！二皇兄平日起居饮食都是由你说了算，昨夜里给二皇兄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你怎会不清楚！“明樱不依不饶，”你若不清楚，便叫二皇兄身边伺候的和厨房里伺候的上来，咱们问个明白！“
“去传。“皇帝沉声道。不一会，殿下便齐刷刷跪了一排。
明樱当即上前，“我且问你们，昨夜二皇兄就寝前，你们有没有煎了什么药，煮了什么汤给他？”
几个厨房的小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已经吓的体如筛糠。为首的那个还算老成，回话说“回禀二公主，昨日二皇子的药都是按照张大人往日的方子煎好的，断不会出错。至于汤饮嘛，这……王大监他确实让小人在傍晚煮了锅甜汤，说是二皇子服药常常嫌苦，煮些甜汤给他，既补养身子，又能祛祛苦味，让二皇子喝了以便安枕……“
小路子此时也开口说道，“奴才记得，二皇子就寝前，王大监确实送了一碗来，让奴才伺候主子服下！”
王大监此时被他们两人指认，又惧又急，连声骂道：“你们这两个小腌臜，你们知道些什么！平白在陛下面前说这些混话！”
明樱一听，果然与王大监有关，便道，“王大监你急什么？不过一碗甜汤，若当真是为我二皇兄预备的好东西，怎地不让人说话？！难不成，你这汤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吗！”
“汤里煮了什么？“皇帝冷冷的问。
厨房里那个为首的仆役赶紧答道，“有红枣，当归、黄芪、桂圆，还有……还有……哦，王大监曾交给奴才一张方子，让奴才照着方子熬煮！”
“方子呢？速速拿来！”明樱急道。
“明樱……”竭阳太子这半晌才开口，“你也莫急，怀珉若觉得药汤苦口难饮，喝些补养的甜汤也是有的。”明樱刚要说话，太子紧接着又说，“父皇已是伤心，再在此处听这些奴才絮叨也是劳神，不如请父皇先回去，这里交给儿臣便好，儿臣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说着向皇帝深深一揖。
“还请父皇劳神！”明樱扑通一声跪在皇帝跟前。明樱觉察得有些不对，方剂还没拿来，那碗汤饮到底有没有蹊跷还不清楚，大皇兄为何不让自己继续查问下去？难道这其中与太子有什么关联？想到这里，明樱不禁朝着竭阳太子深深地望了一眼。
方子已经取来，明樱从厨房那仆役手中接过来，打开来呈到皇帝面前。皇帝看见那方子上的字迹，登时皱了眉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只叫张卯上来查看。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