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丨慈悲02

故事可以从我祖父讲起。

祖父是个不识字的农民，旧社会他给富农做长工，祖母到上海做佣人。可是祖父好赌，有一回他赌博输钱了，他没有钱给人家，便想到家里有两只锅子。

他到家拿了两只锅子便走。

大姑妈问道：“爸，你拿走锅子做啥？”

祖父说：“没你的事，走开。”

大姑妈说：你拿走锅子，我们一家人怎么做饭呀？”

祖父说：“等我有钱了，我买新的锅子。”

他拿着锅子执意要走。

大姑妈便想拉住祖父，说：“爸，求求你别拿走锅子啊！”

大姑妈哭叫着。

而父亲当时幼小，他也跟着大姑妈拉住祖父。可是兄妹俩实在年幼，哪里拉得住祖父呢？就这样，祖父把两只锅子卖了。当日，大姑妈小姑妈和父亲兄妹三个只好饿肚皮。

他们一连饿了好几天肚皮。

他们实在肚皮饿了，就到村庄里要点饭吃，这样才捱过了几日没有锅子的日子。

祖母得到这个消息，特地从上海赶回来，她重新买了两只锅子。这样，父亲兄妹三个才有饭吃。

当天夜里，祖父回来了，他在外面喝酒，满身酒气。

祖母很生气，没好气地对他说：“几个小孩在家里饿肚皮，你自己在外面喝酒，你还像一个人吗？”

祖父满不在乎地说：“不会饿死他们，我在家里养活他们，你在上海带多少钱回来呢？”

祖母说：“我带钱回来了，也不会给你的。”

听到祖母说带钱回来了，祖父一阵狂喜，他非要祖母把钱交出来。祖母当然不愿意交出来，因为她知道，倘若这个钱落到祖父手里，他又要去娄子头赌博的。

祖母说什么也不愿意拿钱出来。

祖父便在家里翻箱倒柜找钱，连床铺底下也被他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一分钱。他火冒三丈，拿起一把扫帚打向祖母，他俩便扭打起来，可祖母哪是祖父的对手啊，她被打得鼻青脸肿。

这可把父亲兄妹三个吓坏了。

父亲虽然年幼，但他站了出来，对祖父说：“你打娘，等我长大，我要替娘报仇！”

祖父内心还是喜欢父亲的，他眼睛一瞪道：“我把你养大，你打我天打五雷轰！我就不让你读书！”

父亲很想读书，听说不让他读书，他很愤怒，便大哭起来了。

祖母心疼地搂着父亲说：“儿子，你不要管这个事，娘在外面挣钱，娘会送你去读书，你多吃饭，好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