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那年的我们》（23）
那年的我们
文/朱小丫
我以为从那天后，周云不会再回学校了，可是过了一周，她就回来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管同学们怎么对她指指点点，她都视若不见。有时侯我真的很佩服她这一点，脸皮够厚，够能扛。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没什么比清白更重要的，至少那时候的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遥言止于时间，渐渐地，这件事就这样淡下去了，虽然众说纷纭，但除了当事人，没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生活又恢复了它本来的平静，就像一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面，虽然击起了水花，但最终还是会沉入水里。
四月，校园内的树叶越来越茂密，茶花开了一朵又一朵，远处的山上，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红彤彤的映山红。所有的课程都停了，每天就在不停地做试卷，然后不停地对答案，不停地改错题。
木易泽路过我时，依然会看我，但我依然没有抬起头。
五月，太阳开始有些热烈，透过茂密的水杉，折射出斑驳的光影。花坛里的茶花谢了，只有月季大朵大朵地盛开着，散发出一阵阵迷人的芬芳。我们还在做试卷，我们还在改错题。
木易泽路过我时，依然会看我，我偶尔也会抬头看他，只是那是个意外。
六月，终于来了，知了开始发声了，清晨的风也会夹带着燥热的气息，月季依然开着，只是不知道它是否还能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学校的门卫开始忙碌起来了，每天都有大批的家长过来给他们辛苦的孩子们送上各种补身体的汤和补品。学校的广播也改风格了，每天下课不再播放流行的音乐了，改成“某某某，你的家长在门卫室等你”，害得我都不知道最近流行什么歌曲了。
珠珠跟我也有同感，我们每天蹭着寻飞飞和子燕的饭菜，偶尔也蹭木易泽的，我依然还是不看他。虽然这样，但我们还是会抱怨两句，子燕说我们是嫉妒，我死活不肯承认，觉得他们太矫情，一个高考，至于吗？
高考时，我们不在本校考，因为学校还没有达到考点要求，我们被分成了三波，奔往三个考点，在离校前的一天中午，正在收拾东西的我，突然听到广播里在喊“153班的艾冰燕同学，请到门卫室去一趟，有人找”，我以为我听错了，直到室友问我怎么还不去，我才确定我没有听错。
我一路小跑到门卫室，额头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看到了额头同样冒汗的我的妈妈。
“妈，你怎么来了？”这确实让我有点意外，我妈连高一的家长会都没来参加，今天居然来了。
“你明天就要去考场了，给你送点吃的来，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说着，我妈将手上提的两个袋子放到我面前，“这吃的拿着，这里还有两瓶补脑液，我特意到药房买的，今天就喝一瓶，还有一瓶留着明天喝。”
在没有看到那两瓶补脑液时，我觉得我是很感动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我妈对我的爱，可是下一秒，当我妈将那两瓶东西拿出来时，我听到我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见过葡萄糖点滴瓶没？就是玻璃瓶装的那种，很大瓶的，看着我妈将那两大瓶补脑液拿到我面前，我本能的吞了口口水，额头上又滴下两滴汗珠。
想起子燕喝的那种小瓶的补脑口服液，我觉得那都不能叫爱，妈妈又跟我交待了一翻，最后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就走了。
看着妈妈离去的身影，我觉得有些恍惚，突然觉得自己也长大了，曾经我也跟珠珠一样，觉得长大了就可以跟爸妈生活在一起，可是等真正长大了才发现，那不过是另一种离别，甚至离的更远。
最后我没有喝那两瓶补脑液，一瓶送给了正好看见我提着东西回宿舍的雪胖子，我担心太补会有反作用，要他别喝太多，他当时是答应了，但第二天当他跑厕所跑到腿发软时，他告诉我，他本来是只喝小半瓶的，但那东西甜甜的，又舍不得浪费，就一口气喝完了。
如果他在高考中失利，我想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有一瓶我放在了宿舍的床底下，一口都没有喝，本来是想带回家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免得我妈又念经。
今天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寻飞飞说要一起吃个晚饭，我答应了。这成了我们最后一次聚餐，难得大家都来了。木易泽与周风最先到，等我跟子燕还有珠珠去到食堂时，他们已经占好位子，坐在那里了，今天木易泽穿了一件淡粉色的T恤，人看起来很精神。
子燕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周风的对面，珠珠坐在子燕的旁边，将木易泽的对面位置留给了我，我刚坐下，寻飞飞就来了，提了两个大袋子，里面是他妈给他送来的菜，我们又可以大快朵颐了。
我低着头很认真地吃着，尽管这样，我还是能感觉到停在我头顶上的炙热的目光。实在受不了了，我也会抬头看他一眼，但又马上看到旁边吃得很热闹的子燕与周风，我觉得我还是不明智，应该听老大的，不能跟子燕与周风两坨一起吃饭。还是珠珠好，坐在一边安静地吃，安静地笑。
终于将饭吃完了，今天不用上晚自习了，子燕提出到操场上去走一圈，说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来了，文科生就是矫情，说的这么伤感，好像我们没有了以后似的。
天边的云彩如火烧过似的飘在山头，归巢的燕子在天空盘旋一圈，打着翅膀快速地离去。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在活蹦乱跳，似乎在庆祝夜的来临。
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头发，打在脸上，痒痒的，又有点点痛，操场上来怀念的，不只我们，还大有人在。曾经的我很渴望早日离开这个地方，到自己喜欢的城市去生活，可是真正到了离开时，却又开始怀念在这里的每一天，开始舍不得。人往往都是这样的，当你拥有时，不觉得，一旦要失去了，才觉得原来自己还是很在乎的。
子燕没有跟我们分在一个学校，她一个人去了另一个校区，我们其他几个人都在一个学校，为了适应新环境，我们提前两天到了考点校区。
考试前一晚，不到九点老师就安排我们到寝室休息，说是休息好，才能发挥好。离开呆了两天的教室前，木易泽来找我了，给了我一盒巧克力，说是考试前吃点，能缓解压力，还能补充能量。我接受了，难得的对他笑了笑。虽然过了三个月，但有些事情还是历历在目。
6月7日，高考第一天，巧克力我分了一半给珠珠，考前吃了一块。
6月8日，高考最后一天，考前我将剩下的巧克力全吃了。下午考完数学，就结束了，没有电视上演的那样，校门口会围满苦苦等待的家长，一辆辆校车驶过宽大而空旷的校门，将我们带回原来的地方。
6月9日，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从长方形的窗户照进我的房间，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剪影。白色的窗帘被清晨凉爽的风吹拂着，飘扬着。习惯了早起，到点了自然就醒了，在床上翻了两个身，还是决定起床。
“要辣椒吗？”妈妈一边在给我煮面，一边问我。
“加一点吧。”我一边刷牙，一边说。
“考试还行吗？”终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也真是难为她了，忍了一晚上没问。
“不好。”我将口里的牙膏沫吐出来，又含了一口清水漱口。
“那科没考好。”我妈拿着锅铲转过身急切地看着我。
“数学和物理，还有化学也不怎么好，生物估计还可以。”我将口中的清水吐出来，将牙刷放在杯子里，伸手拿了毛巾，就着冷水开始洗脸。
吃面的时候，我感觉今天的面煮的时间有点长了，太软了，但还是吃完了。吃完早餐后，突然发现自己无所事事了，好像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一样，电视看着也无趣了。想着还是给子燕打个电话，结果她也不在家。
关掉电视，回到房里，坐在书桌前，想着之前还有两本小说没有看完，正好可以看看了，将上锁的抽屉打开，一个蓝色的文件袋落入我的眼中，我伸手将它拿起，阳光洒在它上面，有种刺眼的白。
我将袋子打开，拿出那份协议，那天的画面又在脑海中回放，木易泽的认真，木易泽的笑，木易泽的真诚…….
时间真的可以让我们忘记很多东西吗？可我怎么觉得时间反而让我记忆更深刻，那清秀的字迹还在上面，可是我又做了什么。
最后我将东西收好，给寻飞飞打了一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