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于世 第四章‖解,半生愁
文『念初雨』
安于世执尔之手,解尔半生哀愁。
雨淅淅沥沥,入骨般阴柔。
叶衡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伤口似乎更严重了,流着乳白色的脓水。若凑近了看,白森森的骨头清晰可见。漪涟小手发抖着,给叶衡喂药,可是每喂一口都从叶衡的嘴角处全部流了出来。
漪涟不依不饶的喂着,可是这药都喂了大半碗了,也流了大半碗。漪涟急的哭了,一旁的老大夫见了,倒笑了起来“姑娘不妨以口喂之。”
“以口喂之?”漪涟又惊讶的重复了一遍。“可是我与他本无亲故,只怕……不妥。”漪涟挂着泪珠,低着头自顾的说着。
老大夫见刚刚漪涟如此心急,一看便知漪涟对这男子有着非一般的情愫。“姑娘,可想清楚,如今可是救人重要些。”
“伤口化脓了,又深入骨,但幸而还可以治愈。再用些药,修养几天便可下床了。还需好生照料才是,切不可再做大的动作,将这口子撕开了。否则怕是会影响到他的整只手臂。”大夫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身旁焦虑的漪涟交待着。
“好,漪涟记下了,多谢大夫。”漪涟给大夫诊金,送大夫出门。爹爹娘亲又下地了,志鹏赶着家里的老牛到了河边青草处。漪涟守着叶衡,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漪涟又煎了一罐药,药汁程深黑色,闻起来还有些刺鼻。漪涟小心的尝了一口,便皱起了清秀的眉。
漪涟拿起那碗浓黑的药,大大的喝了一口,捏住了叶衡的下巴,吻了上去。药汁悉数被灌入叶衡的口中,不一会便见了底。
喂药时不觉苦,如今喂完了,那满嘴的苦臭的草药味上头了,漪涟跑到墙角吐了起来。漪涟想着刚刚那一幕不禁红了脸,嘴角上扬,露出浅浅的梨涡。
左国良那泼皮近日虽不来闹事,但却让媒婆来说媒,并侍从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给家里拿来了各种贵重物品,名贵草药,珍贵花瓶……可是漪涟不想嫁。
漪涟拿出当日叶衡交给她的那块白玉,小心的抚摸着,却见玉佩最底端刻了个小小的“燕”字。漪涟猜测着,“莫不是这人生母姓燕?”
漪涟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叶衡,为他换药,擦汗,漪涟细细的瞧着他。这人生的真是好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漪涟红了脸。
“要何时才醒呢?可不能浪费了这么多的药啊,我可是第一次这样给别人喂药哦!这位公子,可是要对我负责哦。”漪涟一边给他垫枕头,一边自顾的说着。
雨,依旧淅淅沥沥。只是此刻小了些,风凉凉的吹着漪涟泛红的脸颊。
爹爹娘亲已经从地里拿着厨具回来了,志鹏也敢着牛回来了。漪涟早就做好了饭菜在家等着了,一家人都围坐在一起。可是爹爹娘亲却一直眉头紧锁。
“爹爹娘亲,可是心里有事?”漪涟小心翼翼的问道。
“左国良那无赖说,若不将你嫁与他,他便要收了家里的田地。”吕甄说完,又是无奈的一声叹息。
漪涟此刻,只默默的低着头。
“爹爹是觉不会将你嫁与那厮的,爹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护女儿周全。”
漪涟听着,豆大的泪珠,已从面颊滑落下来,直滴到碗里。娘亲看了心疼,便转到一旁抽泣了起来。
“爹爹,女儿不喜欢他,不愿嫁与他。可却又不得不嫁,那几亩薄田,是家里唯一的希冀。如今,他要收了咱家的命根子,咱家往后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漪涟一边说着,一边极力的控制着,不让眼泪滑落下来。
漪涟再也无法控制,一边哭着,一边跑了出去。
只留下二老无奈的叹息,志鹏哭着“左国良那泼皮,看我不杀了他。”志鹏急红了眼,就要去拿那菜刀,“快些放下,还嫌不够乱吗?”吕甄大声的吼道。
雨淅淅沥沥,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漪涟独自在门外淋着雨。眼泪和雨水融为一体,漪涟在雨中缩成一团。婚姻本父母之命,本不该如此,可是她在牵挂着什么?
漪涟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湿淋淋的回到家中。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给叶衡换药。伤口已经好些了,漪涟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可是那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滴了下来。这一次竟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叶衡的鼻尖上。
漪涟赶紧拿着帕子给叶衡擦掉。刚要转身,竟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拉了回去。漪涟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漪涟姑娘,请相信我。”
漪涟一脸懵的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信你什么?”
“信我,会……护你周全”。叶衡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不善言辞的他再也无法继续往下说了。
可是在他的心里却却说了无数次“请相信我”,信我无论春夏,都陪你等待夜幕降临;信我愿为你挡一世风霜;信我愿许你一世情深;信我愿执尔之手,解尔半生哀愁。
愿世人皆平淡,而我只愿与你欢喜渡余生。
雨依然淅淅沥沥,只是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安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