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之间

2018-08-28  本文已影响0人  清匪浅

  刀尖在脉搏上不由自主的想要舞蹈,舔舐着皮肉,微薄的搔痒带着一点痛楚中。浮现出来的是弟弟一叶叫嚷着,有本事杀了我,时扭曲模糊的脸孔。暗红色的血珠散落,有着奔向自由的愉悦猖獗。

  那一年,一花得了近视眼,可是没有戴眼镜。她已经看不清这世界很久了,也被时间遗弃很久了。她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厌恶她。最好的朋友和别人拉帮结派去了。她们肯定在背后偷偷说我的坏话,一花这样想,分明是我可怜小凡新来班级独来独往,带她和我们一起玩,结果最后我竟成了局外人!善良真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让你引狼入室。一花一再这样警告自己,之后的许多年她都这样告诫自己,再像开始一样遍体鳞伤。活着,真是可笑。

  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没人还能记得约束她不要一直看电视,自然也没人关心这个少女在学校中孤苦伶仃的苦闷。幸好,一花还有一只猫,雪白雪白的,一只眼睛像琥珀,一只像黄宝石一样。猫咪是她唯一的玩伴,甚至有时一花觉得那是她唯一的亲人。每天一花放学,都去菜市场里把卖鱼人剩下的鱼内脏全部拿走,带着满身腥气回家。猫咪也十分乖巧,每天竟都在一花放学时趴在门口等候,和等待晚辈回家的长辈一般。那是一花痛苦又幸福的一年。

第二年,母亲生了个弟弟,这原本没什么,在一花的生活中掀不起一丝波澜。直到那一天一花放学回家,没有见到猫咪和往常一样等在门口,拿着鱼内脏到处叫着,咪咪,咪咪,也没雪团跑出来蹭她的腿,扬起两只迥异漂亮的眼睛冲她喵喵叫。晚上吃饭一花心不在焉,父亲轻描淡写的说,你那只猫我送走了,你弟弟还小,猫不干净。一花猛的抬眼又低下去,轻轻地嗯了一声。大概是从那时起,一花便厌恶弟弟,都是他的出生,抢走了父母的爱,抢走了她唯一的朋友。一花晚上在被窝里低低的哭,浮现出父亲满不在乎的脸,弟弟咿咿呀呀不知人间愁苦的脸,母亲低着头慈爱的看着弟弟的脸。她心中有了恨,恨他们所有的人。

  伴随着一花成长的是发了芽的恨意和磨不平的心灰意冷。她每天盼着的,是一辆不长眼的车把她撞死,一个讨厌她的人干脆杀了她,甚至是突发急症的死去。那天怎么不干脆把我打死,她的思绪不自觉的就飘了回去。“你帮我陪你弟弟玩会儿,我去厨房拿奶粉”父亲生硬的命令道。母亲有事外出,弟弟哭个不停,父亲把床单两头系在没了玻璃的窗户框上,把弟弟一叶放在床单上,另一边不停的摇晃,终于逗得弟弟开怀。一花没经验,开始晃的好好的,后来一个力道没用好,径直把一叶掀了出去,嘣,随着重物落地声响起的同时,惊天动地的哭嚎声随之而来。一花愣在原地慌了神,她听见父亲急匆匆的脚步声几个呼吸就到了跟前,后来一花回想,应该是自己记错了,一叶哭声震天,自己吓的耳鸣,又怎么能听到脚步声呢。父亲一把搡开一花,抱起弟弟轻声安抚,随后到被搡倒在地上的一花旁边,狠狠的踹了她几脚,厉声喝道,你个蠢货,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要是你弟摔坏了,我就打死你。呵,怎么不打死我,一花心里想。

  这一想,又过去了几年。一花与弟弟相差11岁,一花上大学时,弟弟一叶不过刚上小学。一花选择了离家几千里远的南方,这是她盼望许久的逃离。她不再是以前那个阴沉忧郁的少女,她开朗活泼,参加各种活动,有了许多朋友,没人知晓她不堪的过去,她自然也假装自己已然忘记。寒假是逃不掉的,回到家就像回到了沼泽,她开始暴躁,易怒,像被困住了的野兽垂死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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