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大多数(1)
C1:人首先有某种待满足的物欲,在欲望推动下采取的行动使欲望满足,得到了乐趣,这都是正常的。乐趣又产生欲望,又反馈回去成了再做这种行动的动力,于是越来越凶,成了一种毛病。
C2:需要本身只有一分,你非把它弄到十分,这原因大家心里明白,社会对个人不只是起好作用,它还是个起哄的场所,干什么事都要别人说好,赢得一些喝彩声,正是这件事在导致自激。东方社会有起哄法,西方有西方的起哄法。
C3:真正的幸福就是让人在社会的法理、公德约束下,自觉自愿地去生活;需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需要满足之后,就让大家都得会儿消停。这当然需要所有的人都有点文化修养,有点独立思考的能力,并且对自己的生活负起责任来,同时对别人的事少起点哄。这当然不容易,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C4:一切人间的荒唐事,整个社会的环境虽然是一个原因,但不主要。主要的是:那个闹事的人是在借酒撒疯。这就是说,他明知道自己在互道,但还要闹下去,主要是因为胡闹很开心。我们还可以得到进一步的推论:不管社会怎样,个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N:摘自文章《东西方快乐观区别区别之我见》和《肚子里的战争》。这两篇文章一起结。社会上有些行为是过度的,比如说物质开发是好的,可是过度开发后会产生资源危机。精神上比如人们爱父母是可以的,天天赞扬卧病求鱼就过了。这些现象王小波认为是“抽风”。而这抽风的行为有两个原因:1)社会大环境的起哄,不做好 <-- 这来自于起哄的人对自己行为的不检点不控制;2)抽风的人对自己的行为也不检点不控制。
C:我已经四十岁了,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干预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呢。
N:摘自文章《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这篇文章王小波说了一个插队时见到的猪的故事。这只猪不遵守人们对肉猪的设定,各种自由洒脱。如果人们对其不满,它也并不在乎,因为如果要打这猪也很生猛,就像它最后死的时候一样不卑不亢。这只特立独行的猪成了知青们的宠儿,人人都羡慕它的洒脱。
C1:假如有不平等,有两种方式可以拉平:一种是向上拉平,另一种是向下拉平。
C2:人人理应生来平等,这一点人人都同意。但实际上是不平等的。而且最大的不平等不是有人有椰子树,有人没有椰子树。如罗素先生所说,最大的不平等是只是的差异——有人聪明有人笨,这就是问题所在。这里说的知识、聪明是广义的,不单包括科学知识,还包括文化素质、艺术的品味,等等。这种椰子树长在人脑力,不光能给人带来物质福利,还有精神上的幸福。这后一方面的差异我把它称为幸福能力的差异。这种优越最招人嫉妒。
N:摘自文章《椰子树与平等》。这篇文章里提了段野史,说诸葛亮去云南讲大道理,云南人物资丰富无需劳作辛苦,所以那些逼人辛苦劳作的道理没人听,于是诸葛亮把云南人倚靠的椰子树都砍逛了。这就是C1里说的不平等和向下拉平。但这种不平等并不仅仅只有物质的上的,还有精神层面、学识层面等等。向上拉平是完美但痛苦的,向下拉平相对简单多了。我举一个烂比方:班级里有个成绩好的,略聪明再加一点小用功,其他人要和他向上拉平,就得勤能补拙,但这是辛苦的,于是有人就会说那把他叫上一起玩,大家一起不要学,不就题目都做不出,成绩都一样了嘛,后者为向下拉平。
C:编程也好,解集合题也罢,一开始时,你总是很笨的。不用蒙师来打手板,你自己心里知道:程序死在机器里,题也做不出来,不笨还能说是很聪明的吗?后来程序能走通,题目也能做出来,不光有大便通畅之感,还感觉自己正在变得聪明——人活在世界上,需要这样的经历:做成了一件事,又做成了一件事,逐渐对自己要做的事有了把握。
N:摘自文章《皇帝做习题》。在这篇文章里说了这个世界上两种觉得自己聪明/有能力的人。一种就是摘抄文段所说的,由不擅长到擅长的“聪明”人。另一种是自己有天突然开窍,设定了一套大道理,在他的设定下,自己都是对的,于是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