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瞬间

郑重声明: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7期“思”专题征文活动，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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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个夜晚，屋子灯都关了，窗帘也拉了下来，如幕布一样完整地遮挡住了夜空。

这时候，夜色深沉如墨，屋子里安静的可以听到心跳声。

我闭上眼试图睡觉，思绪却总会不自觉地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最后定格在生命中的某一瞬间，迟迟不愿离去。

01

有一些思绪落在了父亲身上，落在父亲满布老茧，僵硬的手指上。

小时候，我很早就开始参与家务，时间主要在课余、周末和节假日。

有几年，为了弥补学费的不足，家里养了5只羊，我负责早上把羊赶出去放牧，通常7点左右要把羊赶到山沟里，快11点时赶回来。晚上需要下午4点左右出发，7点左右再把羊赶回来。

网图放羊

放羊本身不痛苦，甚至很好玩，可以在河滩里摸鱼，可以自由地疯跑。但是8、9岁左右的年纪，正是瞌睡多的时候，所以放羊变成了苦差事，因为总有睡不完的觉，总有起不来的床。

有一天，因为早上起的早，吃过午饭我就急匆匆地躺床上睡觉。

屋外日头很大，香椿树很多，知了就泊在树上不停地叫，可即使这样也影响不了我的酣睡。

那时候家里还是土质木架房，所以屋内还算凉快，我抱着被子呼呼大睡。隐约间感觉有人拉住我的手在摩挲，我艰难地睁开眼，原来是父亲。

父亲一边用布满老茧粗糙到可以直接搓痒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背，一边说:

“我娃可怜滴，乏滴，睡不好觉。”

虽然那时候还小，但我依然从爸爸的话里听出了他对我的爱，以及没有明说的愧疚。

在那个瞬间，也许爸爸想到了村子里同我一般大的其他孩子，他们每天只管无忧无虑地玩耍，大人基本不让干活；

思绪还飘落在父亲递给我的一个白馒头和一盒剩菜上。

那时候父亲在铁路上上班，不是铁路公司的正式职工，而是主要干那些正式工不愿干的杂活累活。

父亲每天早上5点30左右起床，匆匆吃点开水泡馍，再带上几个馒头，那是他一天的伙食，然后骑自行车去上班。

十几公里的山路，早上去，下午5点左右回来。去的时候一路下坡路，回来的时候一路上坡路，回来的时候基本上自行车要推一路。

有一天父亲回来，面露喜色，高兴地递给我一个白馒头，一盒剩菜，馒头是机器批量做的那种泡打粉味道很重的那种馒头，剩菜则是一些西红柿炒茄子。

那时候我没吃过那种馒头，第一次吃觉得特别美味，也没吃过西红柿炒茄子，也觉得味道很好，比村里红白喜事吃席的菜还好吃。

尽管只是普通到甚至现在让我吃，我也不吃的馒头，和一些残羹剩饭；

尽管我知道不是父亲买的，而是工头请客的剩余，父亲没舍得吃，打包带回来的。

而这些剩菜和馒头，却曾在小时候美美地装饰过我的味蕾。

我至今总会不时地想到父亲看我和哥，吃得津津有味时的表情，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02.

一些思绪会飘到母亲身上，落在母亲瘦小脊背上。

因为父亲长年在铁路上工作，回家后还要兼顾家里的农活，所以小时候生病是最折腾母亲的。

那时候村里没有医务室，看病要走很远的路，期间还要翻过一个大沟。

小时候营养跟不上，经常发烧，一发烧基本上就是打针，自己身子弱的走不动路。

去看病没走几步，就两腿软的站不住，母亲就背着我翻沟，背背停停，一走就是好几公里。

那时候的我，已经上初中了，体重至少有80斤，而母亲只是身高154厘米左右的农村妇女，身体又瘦又小，难以想象母亲如何背负我走过那些弯弯曲曲的羊肠山路的。

但母亲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哪怕一次。

03.

思绪也会飞回到爱人身上。

我和爱人相识于09年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那时候我初入社会，而爱人也在托同事找工作。

然后我们就相识了，一起在公司最基层的加油站上班，我们一个班组，夏天一起经历酷暑，冬天一起抵抗严寒。

每个夜班爱人会和另一个大姐轮着给我做一碗面条，加几个鸡蛋，热乎乎地，温暖着我的每一个夜晚。

休息的时候，两个人都不是当地人，也无事可做，有时候加油站的同事一起出去逛一逛，有时候一起出去吃饭，有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去上网。

我们各自玩着游戏，那时候只是一起玩，也没有确定关系，只是彼此心中都有一丝不一样的情素在滋生，蔓延。

终于有一天，坐在我旁边的爱人，玩的累了，轻轻地趴在我腿上休息，我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后来我们在一起后，我进了公司机关工作，爱人还在油站上班。

我们一起租住在200多元一个月的民房里，那里离我上班很近，但离爱人上班很远，她每天要起非常早才能赶上第一班公交车。爱人变成了早出晚归的“候鸟”，为我们的幸福生活衔枝筑巢。

还有爱人因为生闺女大出血差点在医院出不来的瞬间，都深深感动也刺痛着我。

04.

思绪也会定格在闺女身上，同样我满是歉疚。

和爱人婚后，因为我的原因，和爱人不时吵架。厉害的时候，互不相让，大喊大叫，歇斯底里，最厉害的时候，互相摔东西。

而我的闺女就在一旁看着，吓的浑身发抖，我们一次次吼她让她到自己房间去。

而她因为担心害怕，总是一次次出来，有时候哭着喊爸爸，有时候哭着喊妈妈。

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走到闺女的房间，看着她站在房间里，身体还在抖，还在哭，我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我抱着她，不停地说对不起。

后来我在自己反思文里写到:

“小果在一旁瑟瑟发抖，大人冲动之下热血上涌，都是英雄好汉，小孩可怜兮兮担惊受怕。

其实很不愿意回忆这些，太惨痛了，太不应该了，回首时无法解释，难以想象你受的痛苦，也难以想象宝贝的痛苦。”

还有一次，因为做错事，我们批评闺女，她哭着躲在自己房间，后来我去看她，她对我说:

“爸爸，你知道吗？我爱你们比你们爱我时间要长。”

我一愣，说道:

“为什么？”

她又继续说道:

“因为你们是现在爱我，而我是从生下来就爱你们，你们爱我几十年，我爱你们却是一辈子。”

好让人心疼的姑娘，好可恶的父母！

05.

我总会在某时某地，无端地追思逝去的年华。

有很多瞬间感动了我，让我更加珍惜如今的生活；

也有很多瞬间刺痛了我，让我深深地反思自己，更加坚定地爱和守护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