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山纪事(二)
地瓜干是沂蒙山区主要的粮食之一,大部分的地瓜会切成地瓜干,然后便于收藏和售卖,但是也会留一些地瓜平时食用,那就需要储存,储存的主要地方就是地窖,当然还可以用来储存白菜和萝卜或者胡萝卜,我们家门口有一个地窖,那是父亲自己挖的。
记得小时候,父亲在门口往南不远的地方,先画了一个长方形的图形,然后就开始用撅头和铁锨开始挖掘,我就会领着永子在父亲挖出来的土上玩耍,有时候会发现挖出来的蚯蚓,那时候就知道蚯蚓虽然被斩断了身体,也不会死掉,每当发现蚯蚓,父亲就告诉我们说那是益虫,然后我们就会找泥土把它在掩埋起来。
看到父亲在挖地瓜窖,我们当然也耐不寂寞的,也会下去凑热闹帮忙,记得几铁锨下去,就累得气喘吁吁的,然后就爬上来继续一边玩土,一边看父亲挖地窖。
不一会工夫父亲就挖了很深,母亲会出来喊着回家吃饭,吃完饭父亲会继续接着干。父亲是急性子,做任何事情都要一鼓作气做完,我也遗传了父亲的这个习惯,经常喜欢把家里的家具从这个屋子搬到另一个屋子,过几天感觉又不合适了,再搬回来原处,总之想起来就是哪怕深更半夜也要搬来搬去。
大概一天的工夫,父亲就挖好了家里的地窖,很深,父亲又找来一些玉米秸秆,捆成很多捆,然后盖在裸露的地窖口上面,然后在玉米秸秆上面撒上很多土进行掩埋,最后只留一个四方形的小口,只能供一个人进出,父亲拿过来一个梯子,从这个出入口放下去,一个完美的地窖就做好了。
地窖在还没有放地瓜、白菜和萝卜的时候,我们会经常的钻进去捉迷藏,感觉里面黑咕隆咚的,还有一股腐朽的泥腥味,后来听大人说下面放进去地瓜后,会变得氧气很少,有些村子的人下去后会被闷死,母亲曾经也经历过危险,后来我们就不敢下去了。
地窖做好之后,父亲会把地瓜、白菜和萝卜放进去,等天气慢慢变冷了,父亲早晨起来后,会过来取几颗白菜让母亲做着给我们吃,我记得父亲用肉炖的白菜很香,记得小时候家里经常在西墙上挂着一块肥肉,都晒的流油了,也不知道是干啥用。
也许是大地瓜窖太危险了,进入之前需要打开出入口晾一会,以确定是否安全,记得父亲还用燃烧着的纸进行检验,很麻烦,更是因为危险,慢慢的就废弃了。
后来父亲在菜园里也挖了一个小的地窖,主要是存放萝卜和白菜,我们家的那个菜园子付出了父亲很多的心血,我们那时候放假后也会帮助父亲去侍弄菜园
那时候,父亲有个特点,每到吃饭点的时候,父亲总会提前几分钟离开家,然后在外面等着母亲安排我们去叫父亲回家吃饭,母亲次都会喊着:
“你看看,你爸一到吃饭点就走了,也不知道帮着收拾桌子,去叫你爸吃饭去!”
我们就会兴高采烈的抢着去喊,那肯定是菜园或者大坝,有时候会在大花园。
我小时候不喜欢吃地瓜,感觉很黏,吃在嘴里不舒服,就像小时候不喜欢吃香蕉苹果一样,我喜欢吃国光,每次看到大人吃着红香蕉苹果说特别香甜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面瓜,很面的,口感很不好,我喜欢甜瓜和梢瓜。到现在我也不喜欢吃面的东西,感觉口感不好。
地瓜干是我们的主要粮食,小时候母亲会让我们推磨,磨糊子,主要就是用地瓜干和小麦,然后烙煎饼,后来大队里的电磨,把我们从繁重的推磨工作中解放出来,感谢希腊哲学家泰勒斯拿家里的琥珀棒蹭小猫,发现琥珀棒把小猫的毛吸起来了,还能吸起来羽毛;感谢富兰克林研究了雷电,感谢法拉第发现了电磁感应定律,使电的大规模应用成为可能;感谢伏特、安培、欧姆的杰出贡献;感谢科技,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让我们这些懒人从厌恶劳动到脱离劳动,地瓜皮子煎饼伴随了我们所有的成长岁月。
那时候上初中后,在外地住校,每到周末母亲就会磨很多的糊子,然后烙很多的煎饼,我们回家后,就会用一个大包袱,每人包一大包袱,然后带到学校里去吃,有时候吃到最后两天的时候,有些煎饼就会长绿毛,而且会变得非常的坚硬,我们就会用水浸泡了,然后过滤掉绿毛后吃掉,其实那时候煎饼长毛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咸菜,会可怜兮兮的把装咸菜的瓶子装上水,就着盐水凑合两天,有时候碰到关系好的同学看到了,会分一点咸菜吃,一点也不亚于现在请客吃个大海参。
地瓜干是我们沂蒙山区农民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秋收之后,就会有一些汽车到村子里来收地瓜干,村子里的人也会推着独轮车去卖,大家都闲聊着天,脸上喜气洋洋的,一副丰收厚的喜悦,很热闹。
我记得和父亲去哨里集卖过地瓜干,当时推了一个独轮车去的,印象中父亲有事情离开了一会,还有人过来打听了一下,但是记得当时没有做主卖掉,没有重现当年五岁卖猪的潇洒场面,估计主要是不知道地瓜干价钱的原因,怕卖少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