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 | 贾薇诗歌

小帕在那棵黄连木上叫得口干舌燥
初夏雨后
它悄悄钻出来飞到黄连木上
它看见无数同类和它一样在初夏倾巢而出
到盛夏已经叫了快两个月
小帕的声音很大
它边叫边扇动翅膀
边扇动翅膀边朝其它树上张望
不远处的柿子树上
一只叫安娜的雌蝉也在张望
它看到离它更近的桃树上
比小帕体型更大的布特威风凛凛
它腹部发出的叫声更大
它站在盛夏已经没有桃子的树上
依旧雄风不减
安娜循着声音往那棵桃树上飞
小帕看着安娜
绝望地闭上嘴巴
好像所有的果子都被盛夏催熟了
所有的花朵也都在盛夏开得更鲜
空气中似乎所有的生命都蓬勃热烈
唯有小帕嗅出了不同
它在水池中开得娇艳无比的荷花上闻到了衰败的气味
虽然它在灿烂的花朵下面幽静清淡
但还是闻到了它们慢慢从淤泥中顺着荷花的根茎变浓
很快
它相信不出三个星期
开了一个多月的荷花就会变颜色
花瓣会掉落
花枝会枯萎
小帕往河岸那棵柳树上看
之前那棵密密麻麻到处是蝉的树上
稀稀拉拉的叫声已经没那么响亮
大合唱彻底没了
独唱寥寥无几
天气正热得烦躁
蝉叫声少了
小帕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它加快了叫声的速度
它把声音提到了最高处
它因为叫得太大声都差点把肚皮撑破
它知道再不大叫就没有机会了
因为它闻到了风的味道有变化
虽然吹过来还很热
但气焰下已经有丝丝颓势
它知道这一阵炎热过后它的花朵也会跟着凋零
它拼尽全力大叫
它看见桃树旁边的一棵李树上
一只叫茱莉的雌蝉此刻正望向它
小帕翅膀一展
向着那棵李子树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