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逃出笼的鸟儿，别忘了飞翔

今天下了一场倾盆大雨，行道树上传来凄凉的鸟鸣声，等雨下得小了些，一只浑身湿淋淋的鸟儿慌乱地蹦跳着蹿了进来。

我守在铺子里，眼神呆滞望着空荡荡的雨中街道，这样的天气里是没有顾客上门了，一天的生意又泡汤。

我没有看那只逃进来避雨的鸟，铺子前的行道树多，后门外又是小树林，常有小鸟小兽闯入，没什么稀奇。

对于来了这个小小客人，女儿小丫很惊喜，她兴奋地喊叫着，想靠近鸟儿，又怕把它吓得飞走。

“妈妈，它在抖身上的水，小身子一摆一摆的样子好可爱！”

“妈妈，它的头偏过来偏过去，在找能蹭干羽毛的地方，我们拿张毛巾给它好不好？”

“可不可以拿张毛巾给它呀？妈妈，你不要只是‘嗯嗯嗯……’，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抬起盯着手机的眼睛，不耐烦地说：“你拿毛巾给它，要把它吓飞！你呀，别管了，等会儿它羽毛干了，自己会飞走。呵，拿毛巾，还不如拿电吹风给它吹呢。”

小丫没听出我在说反话，真让我拿电吹风来吹干鸟儿的羽毛，我只能用严肃认真的态度讲，和野生动物太亲近，反而会害了它。

但小丫说那只鸟儿是谁养的，不怕人，不乱飞，脚上还拴着绳子，为了证明她所说，她拉我去角落里看那只鸟。

果然，鸟儿的其中一只脚上拴着绿色塑料绳，我们靠近后，它也不飞，只是惊慌蹦跳。

我明白它蹿进屋，而不是飞进屋的原因了，羽毛湿了也可以滑翔低飞，它以为自己不能飞了才没用翅膀飞，只是蹦跳。

它的羽毛不鲜亮，眼神没有灵气，叫声也不动听，明显不属于观赏鸟类，一定是谁顽皮捉了它来玩，甚至是想吃它。

不知道它经历了怎样一番艰难拼杀才逃出，可怜也可敬，总算重获自由了。

小丫在一旁不断问着可不可以喂它吃东西，我摇头不许，它已经受了人类的伤害，再难相信人类的善良了，不打扰就是对它最好的爱护。

雨渐渐停了，它可能也要去往适合它生存的地方了，小丫给它拍照留念。

鸟儿蹦跳着，在铺子里乱蹿，想要离开，又找不到门口，又飞不起来。

小丫说是怪那截刺眼的绿塑料绳拴着鸟儿，才没法飞翔，要我想办法给它解开。

我仔细看了看鸟儿的脚，短短的一截绳子只是拴在其中一只脚上，完全不影响飞翔。

它总是蹦跳，没有振翅高飞，是潜意识里还以为被拴着关在牢笼里？

一截短短的绳子，像一道心理阴影，干扰它失去正确判断，已经不可能再束缚它肉体的东西，仍束缚着它的灵魂。

女儿舞动着两条手臂跑来跑去，要教鸟儿怎么飞。可鸟儿以为是要抓它，发出短促凄厉的叫声在货架上乱跳着躲藏。

先前有雨水溅进铺面，装修的时候因资金不充足，廉价大理石也没能铺满地面，又让卖地砖的人附送了几块低劣瓷砖，浸湿的瓷砖很滑，小丫摔倒了。

我心疼又生气地扶起她，朝鸟儿大喊：“你飞呀，快飞呀！拖着个破绳子弄得跟天下人都欠了你一样！你自己不飞，别怪人家再来抓你。给我飞！”

也许是被我难听的声音吓着了，也许鸟儿听懂了我的话，它扑腾两下翅膀，从货架上滑翔而下。

滑翔而下，栽倒在地上，但又扑腾着飞了起来，没飞多高，很快又落在铺子门口的行道树上。

小丫高兴地拍手，“它会飞了，它会飞了！”

鸟儿歇了歇，又飞起来，飞向另一棵行道树，飞飞停停，终于飞出我的视线。

好一番感慨，人也要摆脱阴影，不做自我束缚才能高飞呀。

正当我准备熬一锅如何在被伤害后振作起来的心灵鸡汤，忽然自嘲傻笑，多数人好像没受过什么大伤害呀，怎么还是没能高飞？

我自己也是，蹦了几十年还是在蹦，没飞起来呢。我缺的是翅膀，不缺要飞的心啊！

嗯，努力让翅膀长硬，等实力够了，才能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