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书消得泼茶香
如果把二个成年人关在家中七天什么感觉，我给户讲了个故事。他听了不停地笑：你就胡扯吧！下午应该是网络不给力的原因，给户推荐的电视节目不能看了。也奇怪手机没有问题，户坐在客厅阳台的榻榻米上看他的手机，我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我的视频。
坐在沙发上看视频，发现两个沙发之间有很大的间隙。手机、遥控器、皮筋之类的总爱掉下去。不能看喜欢的电视，户有点沮丧地玩着手机。看着户有点无聊，我关了视频和他说：户先生可否把沙发向北推一下。向北？也就是把沙发从靠近阳台的方向推向酒柜的方向。
户双膝脆在榻榻米上的垫子上，身子向北，也就是面朝我和酒柜的方向，用力一推。沙发向北也就是酒柜的方向紧紧靠过来，户双膝下的垫子连同本人向南的方向也是窗户的方向退了回去，细想那个场景也是有趣。
我说：户先生，就你推沙发这个现象我给你讲一些物理知识如何？反正闲来无事，户双腿一盘正襟而坐，面南背北、两侧东西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好的！在讲有关物理知识之前我先给你几个概念：1、向量：有方向的、有单位的数量，比如你推沙发，向南用了五斤的力，你就画上五厘米，平均分成五小段，再标上向南的箭头；又比如：从阳台到厨房你向北七米，你就画上七厘米的的线段，平均分成七小份，标上向北的箭头。You konw?户点点头；讲到线段，突然想到线段、射线和直线不知道户知道不知道？应该是知道的。2、力的单位：通常为牛顿，正常在物理上应该叫多少牛，当然不是牛肉的牛；生活中我们用斤，一千克等于二斤。但是千克是质量单位，牛是重量单位。因此我们说这包菜是几斤，说得是菜的质量，不是重量。但是我们浅意识里认为是重量。You konw?户点点头；3、主视图、俯视图、侧视图：俯视图就是我趴在天花板上看跪在阳台的你；主视图：我现在坐的位置看你，也就是你的正面看到的你；侧视图则是我在你的左面或者右面看到的你。You konw?户点点头。4、通常在物理上把一个物体看成一个点，比如你一米七的个子，在物理学上我会把你看成肚脐眼那样，或者比肚脐眼还小，就是一个受力点。You konw?户点点头；5、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就是你推沙发你给了沙发五斤的力，沙发给予你的也是五斤的力。沿着你推沙发那个力的方向，经过你推沙发那个点，向北画五厘米的射线，箭头朝向北面。这就是你书面表达出的推沙发的五斤力。也就是书面表达一个向量。You konw?户点点头。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你知道反作用力怎么表示吗？
户红了脸，不说话。那你给我泡茶吧？我的代茶饮，黄芪、当归以及绿茶、玫瑰。户认真地按着我的要求一点点地往我的玻璃杯里放，一不小心水倒满流到了玻璃杯的外面。客厅一股浓浓的黄芪的味道，黄芪的味道实在是很有侵略性的，之后在霸气的黄芪味道之后悠悠传过来一阵玫瑰花的花香，还有隐隐的绿茶的香味。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应该是隐隐的绿茶的体味，户忙用嘴吸了一口，那情境变成了赌书消得泼茶香。午后的阳光照在坐在榻榻米的户身上，他静静地端着杯子喝着他的茶水，我坐在他对着的沙发上，似乎感受到通过户反射在我身上的阳光，想到了光的透射、直射和反射定理，不由得笑了，要不再给户来一段光的各项原理，他一定会疯，算了！静静地喝着户泡给我的代茶饮。时光和阳光静静地流淌在小屋和我们身上，暖暖的，柔柔的金色。一杯水下肚，我问：刚才讲得记住了吗？户点点头。那你给我说一遍吧？户红着脸沉思，静静地等着户，他依旧红着脸，没说话。那就再给我续一杯茶水！户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又续满了杯子，似乎是有点紧张，水流到茶几上，忙又吸了一口，客厅又四溢黄芪、绿茶和玫瑰的香味。
喝了第二杯茶水，我说：我们继续把课讲完？户点点头。作为一个受力点，你觉得你受几个力？四种力，以肚脐眼为受力点，竖直向上为阳台对你的支持力，向下为竖直向下的重力；向你身后即向南沙发对受力点的反作力，阳台对你的摩擦力。You konw?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户点点头。那你觉得这四种力什么关系？重力与支持力大小相等，反向相反，所以在竖直方向受力点是静止的。那南北方向的两个力呢？相等？户回答。那你怎么向后退了很多，屁屁都紧挨窗户了。户红了脸不说话。说明沙发的反作力大于阳台的摩擦力。那沙发呢？户答：重力、zhizhangli。还有你对沙发的作用力和地板对沙发的摩擦力，我忙补充。这四种力什么关系？户红着脸不说话。那你擦地板，卧室是木地板，一般都是用手擦的，户说：好。我笑：呵呵！不用趴在地上擦地板，加上阳台的榻榻米，也算四个卧室呢！这节课上得虽然有点廉价，但是这也是户第一次趴在地上用手擦地板，很想看看他擦地板的样子。户说下午喝完茶再擦地板。
我问：学完我第一节物理课的大朋友，可以把我今天讲的内容重述一遍可以吗？户起身扭头就走：不干了，再上课我就要打扫楼道了。和户聊着物理，我想起了和美户户的高中三年。从美户户上高中起，我开始重点应用微信功能。起初的原因是独自在北京的户户想家了总爱问：妈妈，你这几天做什么呢？我发一些和户吃饭的图片。后来美户户遇上不会的数、理、化、生物之类的问题，户户就手机一拍照片，微信给我：妈妈，不会啊！各种资料的查，然后用电脑打出做题思路和题目的答案，再给户户发过去。以后的日子只要美户户有不会做的题目，手机一拍照片再一发，无论上课还是下课一切都ok。户户打电话：妈妈，同学问你是数学老师、物理老师还是化学老师？这应该就是我给户户解答题的劳动成果，虽然廉价，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当然除了美户户手机拍照发的题，还有每周末去北京的各式数学、物理和化学题。
周五下班坐晋城晚八点左右的硬卧，早晨五点左右到达北京，六点多差不多七点到租的不到五十平的小房。户户是个小心谨慎的孩子，周五那一夜美户户独自一人在租住的小房里是否能睡着我不想知道，那一晚美户户晚餐吃点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轻轻的一敲门，小人一溜烟就从卧室跑到客厅开门了。除了亲亲和相拥，厨房是户户各式的创意晚餐的边角废料，卫生间是美户户的一堆臭袜子，客厅是户户脏兮兮的校服，门口是可以杀死任何虫子的其臭无比的鞋子，还有美户户嗷嗷待哺的小嘴：妈妈，好饿！体力活一切还好说，酒足饭饱之后的美户户把书一扔：妈妈，还有二十道物理题不会，这是英汉词点！我知道我是小人的依靠，是她同学嘴里的数学老师、化理老师和物理老师。大学闺蜜想趁年休假同我一起陪美户户，记得那天我们是晚上六点多到我们租住的小屋的。一进门户户头大的扔了二十道物理题：妈妈，不会！闺蜜好想转身扭头就走。
周日下午准备好户户的晚餐我就得坐高铁回去了，第二天要让班。每次我先走把小人留在家里，都有一种欲哭无泪、撕心裂肺的心情。作为妈妈我知道人生本就是目送孩子渐行渐远的旅程，比如美户户的断奶、比如美户户第一次上幼儿园、第一次上小学、第一次独自上高中，每一个第一次都会拨碎内心最柔软的神经，都会刻骨铭心，只是这种痛我想属于我，而不是我的小人。而上了高中，每个周日下午更多的是小人目送我渐行渐远的身影。户户上高二的冬天，周末下了高铁，坐上约好的商务车，司机集合齐人已经是晚六点多。冬天的六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还开始下起了小雪。司机拉着一行六人狂奔在回家的高速路上，车的速度如同我们那颗归心似箭的心。是的，如果能过了焦作收费站，我们就可以顺利回家了，最晚九点到家。是以愿违，当我们赶到焦作收费站时，由于下雪高速路还是封路了。司机师傅决定改走旧路，等了一下午，等齐一车人能挣了这个钱不容易，我们也想当晚回家。
晚上快十一点时，师傅拉着我们一群六人还在旧路徘徊。山里有雾、地上有冰开车回家是不能了，师傅决定送我们到最近的火车站。调转车头倒车之际，因为地下有冰车子一滑多半个车轮子滑到半山空。一行七个人男男女女下车又把车抬上来，原先还觉得男女有别，各自客气地拘在各自的地盘，彼此留出一指宽的距离。后来不分你我了，大家成了生死与共的兄弟，感谢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让大家看不见车轮子下面的山谷，才有勇气把车子抬上来。把我们送到最近火车站，师傅说什么也不要我们的钱，有把钱塞师傅口袋，有把钱扔到地上的，一群最平凡的人真诚地演绎他们最平凡的世界。坐上火车回到晋城是凌晨三点钟快四点了，借着火车站的灯光，男男女女相互擦着彼此脸上和头发的泥，相互拍打着彼此的衣服，内心柔软得像久别的恋人。一群最平凡和最普通的人再一次演绎着他们人生最不平凡的故事。
回家简单洗漱后稍做休息后，已经是早晨五点了。折腾了一晚真有点饿，一点困意也没有。似乎因为千辛万苦终于回到家还有点小兴奋，吃了早饭开着我的小爱去上班。上班的路上两旁的建筑不是按照我的车速向后倒退，而是有点虚无缥渺地有点左遥右晃，好在平安开到班上。当时只道是寻常，生活中任何事情只有事后才会后怕，而当时只是觉得很平常、很普通。那年的八月份我提交了提前退休的申请，因为户户高三，我也怕自己折腾不起，自己的身体折腾不起。独自在北京的日子，没有电视，没有朋友，户户问最多的是：妈妈，你每天都做什么？我开始用微信给美户户分享我的生活。户户在卧室学习的日子，独自的客厅的我学会了安排自己的时间，或在客厅听课件，或在小区走路，那年我瘦了二十斤。那年的寒假我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给户户讲完了一个学期的数学，听完课听懂课的美户户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户在一旁做饭。后来户户说学霸开始请教她了，她很得意！
户户高中毕业后我们收拾完东西打包回家，家里除了美户户大包小包的东西更多的灰尘。地上应该最少一个星期没有托地，橱柜至少半个月没擦过，水池里是户好几天没有洗的碗筷。大卧室是户没有叠的被子，卧室地板、阳台地板更是脚没法挨的地方。一年了我和美户户基本上很少回家，户在家的日子可想而知。户很开心说：他都会拉拉面了、会做烙饼，生活教会了户很多。
户户在大学的日子，孤独的日子，想家的日子，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妈妈，你做什么呢？妈妈，八卦一下好吗？妈妈我做完作业了各种暗示。每天中午视频我开始绞尽脑汁找各式八卦的话题给美户户逗乐，短的十多分钟，时间长的一个多甚至两个小时。如果可能每天认真地在微信分享自己的生活，只为了美户户的一句：妈妈，你这几天做什么？我希望户户每天认真地生活，我希望给美户户最好的生活答案，我希望在户户无聊的时候、想家的时候、孤独的时候给小人解解闷。翻看着手机里微信的内容，我想起了和户户在香港考试找出租，师傅听不懂普通话，不会说英语我和户户坐过了站；想起了在台风的日子我和户户举着台风吹成了倒圆弧的伞，跑在台风中忙着考试场地；想起了我们考完试在香港各个超市买各式的零食和面条；想起了和户户临晨三点我们考完试一路跑着开心地笑着回到北京，想着这次考试成绩一定不错；想着户户考完托福我们下午四点一起笑着吃午饭。那些都是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日子，现在翻看微信那么难忘。
第一天中午视频户户说：妈妈，我刚考完试。中午和室友斗地主，不和你聊了。我说：好！第二天中午和美户户视频，户户说：妈妈，我蹲在室友的家呢，要不明天视频吧！我说：好！户户最近很少问：妈妈，你最近做什么呢？想起了户认真地用手拿着毛巾抹大卧室、小卧室和书房的地板，我问：户，为什么不抹了阳台？户说：下次吧！忘记了！我问：明天要不还给你上课？能量守恒也好！串联并联很好？户说：再听课我就要打扫楼道和小区大院了！户户现在不问：妈妈你做什么？理工女做了四年的文艺女青年，应该找找回家的路了！户问:你这是要？我笑：是我的微信收关的时候了！要不明天继续开工上课？户静静地起身站起来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