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两张车票
在宛南市福利院的一个办公室里，孙芳老师手里正拿着两张车票和一张纸条看得出神:
一张车票是从小李镇——金平县
一张车票是从金平县——宛南市
还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
毛毛，1968年7月23日
孙芳怎么看这两张车票都觉得这里面有故事，是离奇的？是曲折的？抑或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车票呢？但是一时她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毕竟孙芳她也不是福尔摩斯啊！
正在她看得出神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她是福利院的小王，专管院里的大事小情的通知和组织。
“孙芳，你赶快叫你负责的几个孩子到操场集合，有一个慈善团队来给咱们捐赠了，据说捐了不少，好像上万呢！院长这一感动啊，就说让我们所有的员工和孩子们都到办公大楼前上同他们合影留念呢!抓紧时间啊！我还要去通知下一个人呢!”
孙芳大声回答着小王说:“好的，知道了!”
孙芳说完，随即就把这两张车票放回自己办公室的抽屉里，加上锁。孙芳又用手摸了摸这把锁，确认确实锁好了，她这才站起身来，朝着窗外的操场上望去。
操场上有一群男孩子正在比赛打篮球，一队穿红色上衣，一队穿蓝色上衣。当蓝衣队里的一个队员站在三分球的位置上，甩出右手中的篮球，来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投篮时，只见篮球飞速地在球场上一众运动员的头顶上高高地不停地翻转着，篮球又向着篮网方向似箭一样地射过去。
此时全场的红队和蓝队的运动员都傻眼了。运动员们心里都在盘算着双方的比分。
此时双方比分是2:2平。
如果此球一旦进网，蓝队就要多加3分啊，那这样一个进球，红队就要大大落后了啊！不行，这怎么可能让蓝队这么轻易地实现呢？
人在危急关头，总能会激发出一股子超能量，做出常人无法想象下举动。
只见红队里突然跳起一个大高个子，跑上前去，高高地伸直两只手臂，做了一个篮网的动作，那飞速地高高飞舞的篮球好像突然像受到了猛烈碰撞似的，篮球随着这一双大手的阻挡也就突然改变了方向，本来就快要进篮网的篮球，此时突然朝向场外飞去，于是篮球与篮网失之交臂。
蓝队球员眼看就要命中的一球，就这样被红队破坏，蓝队球员多少有些泄气。而此时红队球员好像士气高涨，越战越勇，终于在红队这名高个子球员的左突右挡的进攻防守之下，终于投篮成功一个球，此时红队得到一分，红蓝队双方比分此时是3:2。
正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时，只听见有人在高声喊到:
“李宛南，老师叫你们到办公大楼前合影呢，叫上所有队员，现在就去!快点啊！”
02
”出现了什么情况？还要我们去合影？“
“是啊，现在又不是毕业季!”
“是啊，又不是什么重要的纪念日!”
“是啊，难道是哪一位大人物来了!”
“你们都别瞎猜了，说不定就是什么大人物来了呢？你们可忘了，上个星期不就是什么市长来了吗？给我们送来了衣服、书包和食品什么的，那一次不是也让我们去合影了吗？你们忘了吗？”
“上星期刚来过了，这星期又来了吗？这频率也太高了吧？”
只见刚刚在球场拦下蓝队三分球的那个红衣队大高个对球场上的所有的队员高声喊道:
“大家都行动快一点啊，别再叽叽喳喳，东猜西猜的了，穿好衣服，到办公楼前集合。快!”
说话的就是李宛南。
这帮孩子被李宛南这么一喊，都不做声了，都极其不情愿地放下篮球，悻悻然地来到了办公大楼前。
当他们来到办公大楼前时，这里院长，院里的阿姨、老师，还有一些他们不认识的一帮人，都早早地站好了，好像他们都在等待着李宛南他们入队，就可以拍照了。
于是李宛南和队友们，赶紧按照负责拍照人员的安排，谁站前面，谁站后面，谁站左边，谁站右边，一一安排妥当后，摄影师咔嚓咔嚓咔嚓，一连拍了三张。
照片里李宛南脸上没有微笑，不仅没有微笑，脸上还略微带着点不快，一场激烈的篮球比赛，就这样被什么合影留念给破坏了。心情就别提有多糟糕了!
摄影师在招呼大伙，喊“茄子!”，只见李宛南的嘴唇终于有些微的上扬，但是总体来说，好像比哭还难看。
但是照片里还有一张脸，不同于李宛南那难看的脸的。这张脸笑得十分灿烂。她，齐齐的短发，头发中一半都已是白发，黝黑的皮肤，脸上明显有许多皱纹，眼睛不大，却有着闪亮的光芒。
她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年龄看上去好像有五十多岁了。她是来福利院捐赠的二三十位团队中的一员，照片里这位阿姨的面部表情和李宛南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03
“李宛南又考了第一名，这状元的位置让他给独霸了好多年了啊 。”
“可不是吗？谁让你不努力呢？你没见人家李宛南，夜里寝室熄灯后，还拿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书呢，早上人家李宛南还是寝室里第一个起床的呢？你呢？”
“我真是比不上他，别说打手电筒在被窝里学习了，就算不到熄灯时间，我的上下眼皮早已经都在打架呢!咱没法跟人家李宛南比，咱啊，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哦！”
每次考试成绩一出来，同学就针对年级第一名的李宛南议论纷纷。
“人家李宛南不仅学习成绩好，还会弹琴，还会唱歌，打球也是一名高手，真是多才多艺，难得的人才呢!”
“哎呦，可不是嘛，我想起来了，去年元旦晚会，他弹的那首《爱的奉献》。”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这是人间的春风
幸福之花处处开遍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啊!”
这个同学不由自主地小声哼唱起来了。好像他又回到了一年前那个充满欢乐的晚会里。
”那晚李宛南他那修长的手指在钢琴键上飞跃，一个个音符从他的手指尖上滑过，飘向远方。那乐曲有时奔放明亮，有时委婉细腻，真是令人神往，让人陶醉。”另外一个同学补充道。
”你们说的李宛南，哪有那么好啊！我看他也只会谈《爱的奉献》，其他的曲子，他也不一定会呢。”又有一位同学在旁讥讽道。
“你怎么这么说呢？”
“那次我让他教我弹《烛光里的妈妈》，他先是犹豫了好长一会儿，脸上流露出很难看的样子，然后他起身告诉我说，他 不会弹，就起身离开了。”
“我觉得李宛南，根本就不是不会弹，因为这个《烛光里的妈妈》比《爱的奉献》要简单得多，他可能另有隐情，也说不好呢？”
04
日子真快，一晃又到了中秋节这一天。
每逢佳节倍思亲啊，中秋节是月圆人团圆的日子。就算是远方的游子也会想起家乡的亲人 ，他们何尝不想和亲人一聚，一解相思之苦呢？
这天底下最苦的不是远方的游子想家；而是想家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何处，父母是谁？他们姓甚名谁？他们只知道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就是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亲属，自己是一名真正的孤儿。
李宛南就是这样的孤儿。
福利院里像李宛南这样无亲无故的孤儿不多，大约有十几个人。
但是孤儿院里还有这样一部分孤儿，他们还有自己的姑姑，叔叔，大爷大伯的，还是有一些亲属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抚养他们，因此他们就被送到福利院里来了。
对于这些孤儿们，福利院规定，每年到中秋节这一天，福利院是允许孤儿们的亲属来院里探望孩子们的。因此每到这一天，福利院里就会显得比平时要热闹得多。
有亲属来探望的孤儿们，他们都会异常高兴，他们会神采奕奕，欢天喜地，他们和亲属见面有聊不完的话题，他们只想把这次见面的时间延长，再延长。
可是和那些有亲属来探望的孩子不同的是，每到中秋节这一天，院里就有一个孩子，他总是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神色沮丧。
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对于李宛南来说，这是一个极度痛苦的日子。他仍然像往常一样躲在福利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暗自流泪，神色沮丧，非常难过。
李宛南近乎发疯似地抱着头，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他先是小声喃喃自语，而后开始哭喊起来:
“妈妈，你在哪里？”
“妈妈，你在哪里？”
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妈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为什么生下我，却不要我？你一定是天底下最狠心的妈妈。我恨你，妈妈。”
伴随着一声声哭喊声，李宛南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李宛南泪眼模糊，还不忘四处张望着，好像他的妈妈会听见他的哭喊声，好像他妈妈不一会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不，你不是我妈妈，我没有妈妈，我只有孙老师。”
05
也是在中秋节这一天，在孙芳的办公室里，她又拿出了那两张车票。
从小李镇——金平县
从金平县——宛南市
这两张车票的故事，孙芳记得比自己的生日还清楚，这是院长讲给她听的。
这两张车票来自于一个小男婴的包被里。原来小男婴是被宛南市一位早上去跳广场舞的大妈捡到，大妈把小男婴送到当地民警那。之后民警们又通过各方面的查找无果后，只好把男婴送到了福利院。
男婴被送到福利院后，院长又把男婴交给了孙芳老师负责。孙芳后来在包被的夹层里发现了这两张车票和那张写有“1968.7.23毛毛”的一张纸条。
对于这两张车票，孙芳研究了很久，她猜测，毛毛的家乡可能是在小李镇，要不然车票的出发地点为什么会是小李镇呢？当然这个只是她的猜测。
又由于毛毛是在宛南市被发现的，因此孙芳就给毛毛起了一个学名叫李宛南。李宛南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可是宛南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啊，他没有辨别事物的能力，孙老师就把车票以及宛南被遗弃的事一直藏在心底，把这两张车票锁在了自己办公室的抽屉里，从来不敢告诉宛南。孙老师害怕李宛南会多想，对他成长不利。
孙老师知道终有一天，等李宛南长大了，她一定会让李宛南知道这两张车票的来历，但是一定不是现在。
正在孙老师在思考这两张车票之时，她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孙老师，您告诉我，我的家到底在哪里？我的妈妈是谁？您一定知道的，您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孙老师，您平时对我一直都挺好的，为什么总是在这个问题上，您总是保持沉默不语，始终就是不开口，孙老师，您说话啊！您说话啊！”李宛南几乎是用哭腔在祈求孙老师。
孙老师望着面前这个泪流满面，神色沮丧的孩子，心情无比沉重。
是啊，小宛南现在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他还太小，他还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他还不成熟，没有辨别和判断事物的能力，更没有处理事物的能力。
看到来此刨根问底的李宛南，孙老师几次欲言又止。
06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
一晃李宛南通过十年寒窗苦读，一朝跃过龙门。他已经考入了本省的一所省会第一流的大学——关中大学。
在大学校园里，李宛南依旧是一名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学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业成绩稳居前列，因此被学生们选为学生会主席。
大学生的生活比起中学时更加丰富多彩。社团活动，文艺表演的频率那可不是中学能够相提并论的。
在筹划庆祝元旦晚会之事时，有人认李为宛南的钢琴弹得好，就让李宛南代表他们班表演一个节目——弹奏一曲《烛光里的妈妈》。
大伙从来没有见过李宛南那一天的表情如此难看。本来有说有笑的他，一听人说弹一曲《烛光里的妈妈》，李宛南脸上的表情迅速收紧，他，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地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声呼喊着:“不行，不行，我不会!我不弹!”
李宛南像一头发疯了的狮子似的跑出教室，此时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一阵寒意让李宛南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满含泪水的脸颊，瞬间被冻成两行冰条。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妈妈，妈妈，你到底在哪里？”
“妈妈，妈妈，你到底在哪里？”
这凄惨的声音，穿透在飞舞的雪片中，让人感到无比的凄凉。
07
这一天，正在餐厅里吃午饭的李宛南，听到有同学喊他说:“李宛南，学校大门口有人找你。”
李宛南快速扒完碗里的饭菜，抹了一下嘴，就匆忙向学校大门口奔去。
李宛南来到大门口，看到来人是孙芳老师。“孙老师，您怎么来了？”李宛南显得异常高兴。
孙芳老师从手包中慢慢地拿出那两张车票交给李宛南。孙芳老师认为此时的李宛南已经是一名十八岁的大学生了，他应该是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和行为能力的孩子了，在处世行事完全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了，而且应该也有一定的辨别是非的能力了。因此孙老师觉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她决定是时候告诉李宛南事实的来龙去脉了。
“当警察送你到我们福利院时，你的衣服里就塞了这两张车票 ……。”孙老师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讲述着这一段不平静的历史。
这一天，李宛南听完孙老师的讲述后，既激动又有些犹豫。激动的是这两张车票上的信息可能和自己的出生有关，顺着这两张车票很有可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犹豫的是看到车票上写的是小李镇，那一定是一个很落后很偏僻的农村，而目前自己身处省城，而且还是一名大学生，也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女朋友，未来的生活一片美好。自己还需要回到一个落后的农村去寻根吗？
李宛南心里想，自己之前一直想和自己的父母见一次面，想看看他们的模样，想知道他们的近况。可是现在等他真正拿到了这两张车票，真正让他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时，他却又开始犹豫起来了。自己现在活得好好的，又为什么一定要要找回过去呢？去寻找一个完全陌生的过去？更何況十有八九找到的恐怕只是不愉快的事实呢!
看着李宛南犹豫的样子，孙老师开口说道:“你虽然现在已经是一名大学生了，已有大好的前程，光明的前途在召唤着你，可是你没有理由让自己的身世之谜永远成为心里的阴影。一个人总不能一辈子背着自己出生的阴影儿活着吧？”孙老师一直在很耐心地劝导李宛南。
“你既需要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又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既使发现的事实是不愉快，应该也不至于动摇你对美好前途的信心。”
在孙老的鼓励下，李宛终于去了，去到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小地方——小李镇。
08
坐在颠簸起伏的公共汽车上，李宛南想了很多很多。
小李镇会是个什么模样呢？自己的亲生母亲会长得什么样子呢？是宽脸还是瘦长脸？是脾气温和？还是脾气暴躁？父亲又会是怎样一个严厉而又威严的父亲呢？家里还有哪些兄弟姐妹吗？他们现在生活的环境是怎样的？现在他们又生活得得好吗？等等等等，很多很多的疑问盘桓在李宛南的脑海中。
不知不觉，汽车已经停在了小李镇。眼前的一片景象还是让李宛南惊到了。商铺没有几家，街上来往的人们也很稀少。连最热闹的集市上最高的房屋也没有超过三层的。
李宛南通过小李镇派出所户籍科和相关部门，他终于找到了和他有关的两个信息，一个是一个叫毛毛的小男孩的出生信息。“毛毛出生于1968年7月23日”；另外一个是这个叫毛毛的小男生家人来户籍科申报孩子丢失的信息，丢失的时间就在李宛南被遗弃的第二个月，既1968年8月23日。
这些信息都和孙老师告诉李宛南的信息相吻合。
不过还有一个信息是李宛南刚刚知道是，自己还有一个哥哥。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这个让李宛南纠结了十八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李宛南异常高兴。但是高兴之余，他又悲伤起来。原来户籍科的人告诉李宛南，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母亲是在两个月前刚刚去世的。
“你就是那个何翠花丢失的孩子吗？”派出所一个老民警看上去很热心的样子。因为小镇不大，老民警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也长，他说他认识何翠花。
“原来何翠花是你母亲啊!”老民警的神色看上去有些说不上来的表情。李宛南凭直觉认为这个老民警一定知道自己母亲的一些信息。老民警又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他告诉李宛南，你母亲生前一直在镇上的中学当临时工。
老民警带着李宛南找到了他母亲工作过的中学。校长是为女士，她很热情地接待了李宛南。
校长问了很多问题，李宛南都一一据实回答。”何翠花的确有过第二个儿子，可是这个小儿子在一个月大以后，就很神秘地失踪了。”
“原来你就是他多年前失踪的小儿子啊！太好了，要是何翠花地下有知，她该欣慰了。”
校长告诉李宛南说:“何翠花生前的确一直就在我们学校打零工，她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太太，我们都很喜欢她，只是你爸爸非常懒，別的男人都去城里找工作了，只有他不肯走，就窝在小城做些零工 。”
“小城根本没有什么零工可做，因此他一辈子就靠何翠花做工赚的钱在养家。因为他长期不做事，心情也就不好，只好借酒消愁，喝醉了，有时打何翠花，有时打你哥哥。”
“事后你爸虽然有些后悔，但积习难改，你妈妈和你哥哥被他几乎是闹了一辈子，你哥哥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索性就离家出走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09
当女校长知道李宛南是在宛南市福利院长大的时候，她突然激动起来了。
女校长从自己的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大信封，递给李宛南并说道:“这是你母亲去世时在她枕边发现的。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就决定留下来了。专等着她的亲人来领取。”
李宛南用颤抖的双手从女校长手中接过这个大信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这个信封，发现里面全是车票，从小李镇——金平县，从金平县——宛南市的来回车票。这些车票全都保存得好好的。
校长告诉李宛南，“你母亲每半年就会到宛南市去看一位亲戚，大家都不知道这位亲戚到底是谁，只知道她每次从宛南市回来后心情就会非常好。”
“还有你母亲晚年信了佛教，她最得意的事是说服了一些信佛教的有钱人，凑足了一万元，捐給宛南市福利院，捐赠的那一天，她也亲自去了。”
李宛南突然想起来了，有一次他正在和同学们在打篮球，孙老师叫他们赶紧到办公楼前合影，说是一个慈善机构来给福利院捐赠了。原来那次捐赠的合影里就有自己的母亲何翠花，原来自己竟然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和母亲同框了。
李宛南从母亲遗留下来的信封里找到了这张捐赠合影留念。女校长帮他指认了自己的母亲，原来照片里自己和母亲之间的距离站得如此之近。自己的表情比哭还难看，而母亲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更使李宛南想不到的是他的高中毕业纪念照也被母亲影印放大之后，放进了这个大信封里。
女校长告诉李宛南:“我们这个小李镇很少有人能上高中的。关中大学就更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考上。你是幸运的。你应该感谢你的母亲，她虽然遗弃了你，但是她是为了替你找一个更好的生活学习的环境。”
李宛南此时早已经是泪如雨下，他问女校长:“咱学校有钢琴吗？”
“有一个破旧的电子琴。”
李宛南小心地打开了了琴盖，对着窗外的冬日夕阳，他满含热泪，手指在琴键上舒缓地拨动跳跃着。
随着悠扬的琴声，李宛南大声在吟唱着《烛光里的妈妈》:
“妈妈我想对你说，
话到嘴边又咽下，
妈妈我想对你笑，
眼里却点点泪花……”
一声声悠扬而充满深情的的歌曲回荡在这个不大的校园里，回荡在这个不大的小李镇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