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母亲

前些日子，刚在外婆家陪她过完了八十大寿，走的时候，她拉着我和姐姐的手说找个好人家。然后一晃神，就在车上了，看着身后田野连同外婆的身影都渐渐远去。

这时我忽然想起龙应台小说里的一句话：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曾经从看到这段话的不以为然，到现在看到这段话在我母亲身上的重现，那一刻真的希望时间微滞，让母亲的背影多停留一会。

母亲是个江西女子，能干的出奇，在父亲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把我和姐姐拉拔长大。时间回到二十几年前，她义无反顾的和一穷二白父亲来到了大福建。家里姐妹三人，就她一人远嫁他乡。结果可想而知，在那个艰难的年代里，整整九年她都没回过一趟家。问她想不想家，她说“想、怎么会不想”。后来每次和母亲回外婆家，她都是快乐的，忙活的像个欢脱的小鸟，当我们抱怨对那环境的一切不习惯，她总会像个孩子一样求我们多待几天。而我记得，小时候，母亲外乡人的身份在我们那是受歧视的，她语言不通，站在锅边灶台都显出了深深的局促。那里不是她熟悉的地方，没有疼爱她的家人，只有陌生人嗤嗤的笑声。那些嘲讽在她独自带着我和姐姐来城市里之后，好了很多，但也并非没有。还是那句，她是能干的，父亲之后外出工作，在那段没有父亲出现的日子里。她一辆自行车载着我和姐姐，送我们上学，带我们搬家，解决一切的生活问题。度过了一次次的凄风苦雨。

现在我们长大了，往昔的艰难似乎都已逝去，但是又一轮循环即将开始，她也将看着我和姐姐的背影渐行渐远。所以外婆是可爱的，临走时她说找个好人家，后一句她还没说完，那就是“也要好好照顾妈妈”。是的好好照顾妈妈，好好照顾她的女儿。是的，短暂的相聚换来的也许就是今生的别离。唯有希望我们都好好的。